九月初三,燕蒹葭出门采买。
堂堂一国公主,其实委实没有亲自采买的必要。即便是她打算两日后远行南疆。
但耐不住,她实在留恋建康的一景一物。
建康的街,依旧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往日里看腻了的一番景象,如今却是弥足珍贵。
燕蒹葭今日是领着赤芍出门的,这会儿两人下了马车,便直奔成衣铺子。
燕蒹葭矜矜贵贵的被养了许多年,如今一想到远行在外,便觉得没有几套崭新的衣裳,怎么可以?
不得不说,她这一想法,还是过于天真。
笑眯眯踏入成衣铺子店,燕蒹葭与赤芍便一眼见着一个少女正在挑选布料。
那少女身姿曼妙,脖上挂着通体湖蓝的璎珞,鹅黄色的襦裙穿在她的身上,显得那张尚且稚嫩的脸容端庄而美丽。
大家闺秀,便是如此。
赤芍见怪不怪,建康的闺秀大都是这样,不像她们江湖儿女,实在是粗糙的很,没什么礼仪体统可言。
不过燕蒹葭却是认得,那少女是当初有过几面之缘,却多次试图与她结交的右相幺女,书皖鱼。
书皖鱼见来的是燕蒹葭,正要行礼,便见燕蒹葭率先说道:“书小姐。”
简简单单的打了个招呼,书皖鱼何其通透,自是明白燕蒹葭的意思。
再看看燕蒹葭今日穿着实在低调,书皖鱼便笃定,今日燕蒹葭是想要低调行事。
于是她看了眼身侧跟着的婢女,示意其待在原地候着,只独自朝着燕蒹葭走去。
书皖鱼上前,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道:“好久不见。”
她一双眸子亮晶晶,在看见燕蒹葭的那一刻,弯成了月牙,赤芍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不禁无声的笑了笑,趁着书皖鱼走过来的空档,掩唇低声冲燕蒹葭道:“她好像很喜欢你。”
燕蒹葭闻言,不禁一愣,随即看了眼赤芍,又看了眼书皖鱼,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意会有误,赤芍的意思……实在是耐人寻味。
说话间,书皖鱼已然走到燕蒹葭的面前,她静默的打量了眼赤芍,随即便思索道:“这位姑娘有些眼熟。”
这回,轮到赤芍愣了愣,她凝眉半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瞪大眼睛:“你是南山道人的弟子?”
她一时间,竟是想不起来书皖鱼的名字。
“是我。”书皖鱼点了点头,寒暄道:“两年不见,赤芍姑娘的伤,可是好全了?”
“好全了。”赤芍回道:“那时还是多亏了姑娘和令师的照拂。”
南山道人也算是江湖中人,所以这两人认得,燕蒹葭并不奇怪。
燕蒹葭笑着看向赤芍,揶揄道“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怎么还会受伤?看来你的功夫还练不到家。”
“那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赤芍脸色一红,而后争辩道:“那时年少轻狂,不懂事。”
说着,赤芍又看向书皖鱼道:“原来姑娘是贵人家的小姐,难怪那时我便觉得姑娘有些不同。”
她对书皖鱼的印象,很是淡薄,只记得这姑娘很是端庄美丽,但江湖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
就连她自己,赤芍摸了摸鼻尖,毫不谦虚的想着,她自己也是个美人儿。
燕蒹葭一瞧赤芍摸鼻尖的动作,便知道这姑娘又是沉浸在自我夸赞的情绪之中。
不由失笑,正抬眼,便见书皖鱼正对着她笑。
“殿下与赤芍姑娘的脾性,很是相似。”书皖鱼见店家识趣的在远处候着,便率先说道:“难怪当初我很喜欢找赤芍姑娘说话。”
说这话的时候,书皖鱼依旧淡雅温婉,仿佛是春日宴中,各府邸小姐聚在一起说打趣儿的话一样,若是不仔细去想,便很容易让人觉得,书皖鱼其实是想讨好燕蒹葭。
赤芍闻言,摸鼻子的动作瞬间停下来,只目光流连在书皖鱼与燕蒹葭两人之间,笑容极其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