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宇没跟着他,继续一边喝酒一边思考他师傅跟师母这到底是玩儿的哪一出。
其实,哪一出都不是,就是霍知行喜欢童秋,可俩人的婚姻确实有问题。
一年半以前相亲认识,彼此感觉都不错,一年前结婚,那会儿童秋觉得进度有点儿快,有顾虑,所以霍知行就说了结婚一年要是觉得不行无条件离婚。
在过去的一年里,童秋好得有点儿不真实,霍知行工作性质特殊,上下班都没个时间上的准头,也没什么假期可言,但童秋不仅不抱怨,还在两人结婚半年之后被评上了他们所里的“最佳警员家属”。
俩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谁见了都羡慕,殊不知,其实他们真正的相处方式别扭得很。
两口子,整天“谢谢”“辛苦了”“麻烦你了”挂在嘴边,就连zuo爱的时候也小心翼翼到毫无乐趣可言,童秋在床上一声不出,稍微一皱眉,霍知行马上放缓动作,他不知道童秋有没有快感,反正他是没有。
一开始他以为童秋就是这样的人,想着,那就这样吧,也不能因为床上不够爽跟人家闹什么别扭,那显得他很禽兽。
可是某天,他无意间听见童秋跟朋友打电话,简短的几句,直接颠覆了霍知行的三观。
童秋说:“我觉得我快绷不住了,你能想象刚要爽就被浇了一桶凉水的感觉吗?尤其是,他还挺大的,我当时真想揪着让他给我往死里干。”
霍知行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那个在家里整天文质彬彬说话都不会大声嚷嚷的童秋竟然在跟别人打电话抱怨俩人的床事。
这有点儿太刺激了。
照理说,当天晚上霍知行就应该如他所说,把他按床上使劲儿干,但霍知行没有,身为正人君子的霍知行觉得得先观察一下再说。
那天之后霍知行越看童秋越觉得不对劲,这人在家里,在面对他的时候,简直就是戴着一张完美爱人的面具,霍知行终于明白了他们的婚姻到底哪里出了错,一个字——假。
霍知行本来想着什么时候跟童秋谈谈,他得把这段有些跑偏了的婚姻拉回正道上来,他得告诉童秋,其实他在床上也能玩儿出新花样来,床上床下都能让他爽到上天入地□□神魂颠倒灵魂出窍,只要他愿意。
不过没想到的是,在谈之前,童秋就提出了离婚。
离婚也行,离了婚童秋也不用再继续在他面前装样子了,办完离婚手续的那天开始,霍知行就打定了主意把人追回来,而且必须是最真实的那个童秋。
童秋早上一睁眼,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然后立刻就精神了,因为旁边没有人。
一年来跟霍知行同床共枕,那人上班的时间表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哪天是夜班,哪天是早班,哪天晚上突然有事儿被叫走了,哪天不用早起可以下午再去所里。
他每天早上眼睛还没睁开就会习惯性地去摸一摸身边,旁边有没有人,对方睡觉的深浅都足够他判断今天是周几。
但这个早上,一张双人床只有他自己,没有另一个人睡过的痕迹。
童秋翻了个身,看着窗帘渗进来的光,竟然有些怅然。
习惯这东西有点儿可怕,他得赶紧让自己习惯这种不习惯。
起床洗漱,收拾完到楼下早餐店吃了口饭,然后溜溜达达往学校走。
住得离单位近就是好,不用提早出门,不用被堵车折磨。
到了大门口,有学生跟他打招呼,冯凯文从后面追上来,问他:“童哥,上周的测验是不是今天成绩就能出来了?”
“差不多,”童秋说,“昨天数学跟物理分数就出来了,剩下几科今天下午吧,放学前能把卷子都发到你们手里。”
“透露一下呗,”冯凯文神秘兮兮地贴着他,“我这次还行吧?我跟我爸打赌来着,要是这回总分咱班第一,他就真不管我和悦悦的事儿了。”
童秋笑笑:“你还挺有手段。”
“那是,为了爱情,粉身碎骨浑不怕啊!”
“出来的两科还过得去,至于能不能第一,关键在你语文和英语上。”
冯凯文耷拉着脑袋跟着童秋进了教学楼,他偏科严重,心又悬了起来。
童秋没先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教室,跟所有班主任一样,站在教室门口,把自己碗里的这些不省心的小兔崽子挨个观察一遍。
冯凯文跑去跟阚悦聊天,小情侣倒没因为周末家长那么一闹就也跟着闹别扭,童秋突然羡慕起自己的学生来,年轻,不怕错,不怕自己犯错也不怕爱错人,到了三十多岁,人变得胆子越来越小,什么都怕,怂得很。
他在那儿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直到早自习的铃声响起,英语老师过来带大家早读,他跟着隔壁班的班主任一起回了办公室。
上周月考,今天出成绩,老师们个个儿都忙着阅卷,童秋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把语文成绩也整理出来了,之后这一天除了上课就是分析学生们的成绩,哪儿错了是因为什么,谁考得好,谁发挥失常,再有半个月就要高考百天倒计时了,又到了学生跟老师一起急得头顶生烟的时候。
下午最后一节课,童秋叫来各科课代表领卷子,他们的习惯是所有科目一起发下去,晚自习就让学生自己查错改题,第二天开始老师讲试卷。
童秋特意关注了一下冯凯文跟阚悦的成绩,阚悦很稳定,这次总分全班第四,冯凯文虽然没得第一,但跟以前比还进步了一名,班里第二和第四的学生谈恋爱,身为老师的童秋还真懒得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