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橘犹疑片刻,最后选择拒绝。
说完全不担心是假的,甚至她也想过要不要提前找公关公司。只是她答应谢行舟相信他,再背地里做其他准备就显得不够真诚。
坐在工作台前捏着笔叹息,沈橘发自内心感慨配音这件事真是一波三折,丝毫没让她省过心。river是她心中唯一能够完美诠释宗长斋的人,如果真换了别人……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服自己接受。
偏偏最近谢行舟手上工作增多,等待他做私人审查的星级餐厅一个接一个排队邀约,她和他通了几次电话都是跨国。
再想起谢行舟那句&ldo;凭实力取胜&rdo;,沈橘心里愈发不安。她当然相信他的实力,可她甚至都没看到他为配音准备。
公开甄选前一晚到谢行舟家吃饭,连她最爱的梅酱小排骨都有些食之无味。而这种压抑的情绪,在看到谢行舟书桌上仍是毫无痕迹的台本后爆发了。
‐‐他再怎么自信不能一点笔记都不做吧?
不想影响谢行舟发挥,沈橘兀自黑着一张脸回房间,关上门的一瞬整个人卸力扑回床上,将头埋进被子里。
谢行舟说要让所有人认可宗长斋就是river,可对于这回事他到底有几分放在心上呢?比起美食审查,配音这种业余爱好果然无关紧要吧……沈橘越想越难受,甚至捏着被子开始思考最坏情况发生应该如何是好。
她以为自己情绪掩饰很好,而仅仅几分钟后,房门就被叩响了:&ldo;怎么了?&rdo;
谢行舟的声音隔着房门有些闷闷的,却依旧含着舒缓慵懒的磁性。沈橘半个脑袋埋在被子里,嚷嚷:&ldo;没什么,我要画稿子了。&rdo;
门外的声音停下,轻微一声尝试拧动把手的声音,因房门反锁只发出急促的短音。沈橘听着脚步声离去,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只是还没等她舒完这一口气,去而复返的谢行舟直接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看着床上惊讶抬起头又迅速把自己裹回被子里的小姑娘,谢行舟被她这种鸵鸟行为逗笑,随手把钥匙往门口的原木矮柜上一扔,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拍拍她:&ldo;不开心?&rdo;
沈橘一言不发离开书房的时候他就察觉出她情绪不太对。她其实很好懂,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像是她手下能够恣意展现故事的白纸,短短几笔,就勾勒出内心的想法。
谢行舟不来还好,他这么坐在床边温柔问她&ldo;怎么了&rdo;,沈橘心里扛不住,有些泛酸又有些委屈,在被子里裹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ldo;你的台本上没有笔记。&rdo;
谢行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在别扭什么,深棕色眼瞳中纷纷雨落,化成一片温柔的光。他伸手隔着被子抚上她的头,声音里带着叹息:&ldo;没有笔记不代表我没有认真看,傻不傻?&rdo;
谢行舟的声音很轻,沈橘听着听着眼睛就红了一圈。是,她是傻,不是声控的人很难理解为什么能喜欢一个人的声音这么多年,无法理解声音如何带来内心的慰藉,更无法理解她为何执着于让river出役宗长斋。
每个人都有一些用于调剂精神世界的东西,也许是二次元、也许是追星、也许是宗教。对她而言,这样的存在就是声音。声音为她构筑了一个柔和的幻境,她通过各种各样的声线和情绪找到让自己内心安静的力量。
所以她会格外在意《凛王长斋》配音的事,甚至连情绪也变得敏感。
见沈橘半天没动静,谢行舟直接上手,想将她从被子里剥出来。沈橘拉扯几下,抵不过谢行舟的力气,最后还是被拉开了盖着头的被子。
对上一双水汪汪带点委屈的红眼睛,谢行舟感觉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用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却又带着点疼。
伸手将她扶起来,理了理弄乱的姬胡桃色头发:&ldo;我让你担心了。&rdo;
淡淡的陈述句,替沈橘整理好头发后,谢行舟直接单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带过来,靠在肩上:&ldo;台本我有看,不信考考我?&rdo;
他一直强调让她相信他,却没有告诉她更多讯息,也没有在言行上做出可以让她安心的举动。她试着去相信了,心底小小的不安却始终没得到排解。是他……考虑得不够周全。
下巴搁在他肩上,呼吸着他身上沐浴露留下的淡淡木调香气,刚才的不开心也在他一下一下顺着头发梳理的指尖下得到安抚。
&ldo;……宗长斋杀死郑伯侯的时候对凤白梨说的是?&rdo;沈橘试探着问。
&ldo;阿梨,你是否会觉得我心狠手辣?&rdo;谢行舟调整了声音,沉沉开口。
&ldo;宗长斋统初统天下后在王城外高山上对凤白梨说的最后一段话?&rdo;
&ldo;从前,我想的是如何惩治那些昏庸无能的诸侯,如何夺得这天下来证明我的价值。后来,我想的是乱世凶年,民不聊生,我要结束凤麟洲的割据,让百姓重新过上安定的生活。现在,我想的是人生如逆旅,有你在身边便是我莫大的幸运。&rdo;
谢行舟放在沈橘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声音贴着她耳际丝丝入扣地擦着耳道滚过:&ldo;阿离,往后的日子里,你可愿继续留在我身边?&rdo;
作者有话要说:《凛王长斋》是用以前的玄幻文《子夜&iddot;艳尸楼》第三卷故事为基础的,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