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娘正坐在床头刺绣,门口守着两个名为照顾实则监视的侍女。她来此快一个月,除了偶尔出门赏花赏月外,基本足不出户,似乎真的只是来避难。
门外的侍女见到莫厌迟匆匆赶来,互相看了一眼后上前拦住了他,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滚开!”莫厌迟满脸戾气,伸手推开了这两个武功不弱的侍女,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了抬手挑线的莫娘。
莫娘听到动静,抬头看向门外,见到是莫厌迟,展开下来,道:“迟儿,你肯见我了?”
莫厌迟走过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绷子,狠狠摔在了地上,连着的绣花针掉落在地,无声无息。他狠道:“我是谁?他们都说我不是二皇子,那我是谁?”
莫娘神色紧张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说啊!不是你说的对不起我对不起皇后吗!若我不是二皇子,那真正的二皇子呢!”莫厌迟抓着莫娘的手腕,咄咄逼问。
莫娘哆嗦着手指,惊道:“他们都知道了?”
一句话,胜过了千言万语。
莫厌迟几乎站不稳,他松开莫娘的手,略带怯弱道:“那我是你的孩子吗?”
莫娘捂脸哭泣,摇头道:“迟儿,我……我也不知道你的生父生母是谁。”
她说起十五年前刚到望乡台的那晚,当时正值雨夜,她一个妇人背着熟睡的二皇子翻过一座山,累得实在抬不动脚,便进了一家破败的寺庙,准备休息一夜后再动身离开。
莫娘正要歇息,忽而耳边传来一阵弱弱的婴孩哭泣声,她循声而去,发现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婴儿被半掩在土中,因为大雨冲刷掉了大部分泥土,这才不至于让他被闷死。莫娘不忍,便将人抱进寺庙中。
她还未来得及给这孩子擦拭干净,山脚便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其中还夹杂着妇人的哭喊声。莫娘侧耳听了会儿,原来是妇人的丈夫以为孩子病死了,为了不让妇人伤心,便趁着雨夜偷偷带出来埋了,不想妇人发现后不顾大雨,竟跑到了上山寻人。
莫娘原想将人放在寺庙中后便离开这里,忽而觉得将二皇子放在那家人那儿会比她带着来得安全,于是她将二皇子抛下,抱走了另外一个孩子,连其中的东西都不曾拿走。
在之后她落脚在望乡台,本想打听那夜之事,无奈她初来乍到,无人肯接近她,此事便不了了之。
莫娘被变相囚禁在侧苑中,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而莫厌迟却一清二楚,原来他才是真正的“萧知尽”。
可是在萧父萧母心中,他们原来的孩子早已病死,连尸骨都找不到。
莫厌迟苦笑道“好,好得很。”
说罢,默然看了莫娘一眼,而后转身便走。
一直守在门口不敢进去的侍女见莫厌迟悲怆离开,窃窃私语道:“用不用告诉亲主大人?”
“说吧,亲主大人对殿下那么关心,若擅自瞒下来,保不准会被责怪。”
两人不谋而合,凑在一起写了封信,让人交给了邢衍。
邢衍收到信,看道信封中秀气地写着“亲主亲启”亲主亲启后,一把将信塞进了怀中,坐在停在皇宫门外的马车中,等着萧知尽出来。
而此刻的萧知尽正跟宏治帝对峙。
宏治帝以为自己认错了皇子,便找了萧知尽来确认,这还没开口便被萧知尽一口否定了,萧知尽双膝跪地道:“臣并非二皇子,请陛下务必信任殿下。”
“你又怎知道你不是?”宏治帝挑眉问道。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相信萧知尽真的对皇子之位不在乎,毕竟萧知尽不仅极力反驳,语气中还处处透着对莫厌迟的维护。若非真的无意,他又怎会如此。
“父子君臣,臣还是分得清。”萧知尽笑道,双眼逼视宏治帝,强迫他赶紧下决定。
“哈哈哈你倒是实诚。”宏治帝笑道,而后敛住笑意,道:“此事明显是有人暗算迟儿的,只是那个人极为谨慎,朕的死士也没能探得一二。“
“可是陛下,若是找不出主谋,那二皇子岂不是……”萧知尽道。
宏治帝叹气:“朕自然知道,所以才找你来商议。”
萧知尽疑惑不解,问道:“陛下有何高见?”
宏治帝示意萧知尽上前,低声在他的耳边道:“若是朕假意认你做皇子,对方会不会借此对迟儿动手,如此可引蛇出洞。”
“陛下万万不可,如此不仅伤了二皇子的心,而且还让他陷入危险之境,日后正名更是让人诟病,来日记载入史书中,也是一道抹不去的污痕。”萧知尽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垂头劝诫,身下的石板擦得干净,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紧张恐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