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治帝点点头道:“也是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不若朕替你做主,给你牵段姻缘?”
年轻人心思未定,宏治帝有心将安颜许配给萧知尽,却没有直接点破,也不至于事情不成,两人日后相见尴尬。
萧知尽闻言急忙走出席来,屈膝跪下,无比认真道:“多谢陛下美意,只是臣心中已有良人,怕是要辜负陛下了。”
他说得斩钉截铁,宏治帝脸上笑容一顿,身边的静贵妃见状,言道:“不知道萧大人所言何人,不如说出来,让陛下赐个婚,也可成就一段良缘。安小姐,你先去休息吧,晚些时候再行赏赐。”
安颜被拒,心头不是滋味,只能闷闷地回到席上。弘治帝并未点破两人的姻缘,有心人也不好拿此说事,倒不会牵累安颜的名声。
萧知尽垂首道:“他至今不知道臣的心意,臣在三年前就曾立誓,未到功成名就时决不以此打扰他,还请陛下、娘娘见谅。”
一番剖析,倒是让宏治帝想起了当年追求先皇后的时候,那时的宏治帝也跟萧知尽一样,为了给对方安稳无忧的生活,不断努力,在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时,断不敢言说迎娶先皇后,直到自己终于有信心保护她了,这才敢将自己的心思表露。
这种相思之苦,宏治帝深有体会,他无奈道:“罢了,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日后若是要成婚,再来跟朕要份赏赐吧。”
“是,多谢陛下圣恩。”萧知尽跪拜谢恩,再抬眸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扫过宏治帝身边的莫厌迟,对方也正在看他,不知为何,莫厌迟总觉得这个眼神中包含着其他的东西。
萧知尽总是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心思,人前连眼神都不敢逗留在莫厌迟身上,生怕有心人瞧见了,以此生事。
安颜原先钦慕萧知尽的才华,如今见他如此专情,对自己无半分情愫,便消了那个念头。她自幼在权贵圈中成长,心中透彻得很,感情最不值钱,更何况是她身作女子,若是强嫁,入了萧府也不得善终。
萧知尽以心上人为由四两拨千斤拒绝了宏治帝的赐婚,莫厌迟莫名轻松,放松之余又多喝了几杯酒。
宫宴上有两种酒,一种供女眷饮用的梅子酒,清香淡雅,另外一种则是给男子们畅饮的黄酒,浓香醇厚,后劲十足,莫厌迟毫无节制,又喝得生猛,没过半会儿酒劲就上来了,腾腾酒气熏得他头晕。
好在宫宴临末,宏治帝见他快趴到桌下,便让宫人将他扶回去休息。
莫厌迟神志不清,被宫人们扶起,垂着脑袋像是睡着了。萧知尽看在眼中,便也起身告退,官员走得差不多了,他如今离开也不会过于注目。
出了清鸿殿后,萧知尽追上前面几人,跟宫人道:“把二皇子交给我吧,我扶他回去。”
宫人们点点头,帮萧知尽将人背起,便行礼告退。
莫厌迟醉得厉害,却也认出了萧知尽,他搂住萧知尽的脖子,傻笑道:“萧美人,你来啦。”
萧知尽不大乐意跟醉鬼说话,直直看着前面明明灭灭的灯火,希望路能更长一点。
月光皎洁,洒在两人的背上,拉出了一道狭长的影子,石板路上两人亲昵无间,头靠着头,温馨无比。
“萧美人,你怎么那么聪明,我怎么想不到用心上人这个借口来拒绝父皇?”莫厌迟絮絮叨叨。
萧知尽脚步一顿,明知道背上的人已烂醉如泥,还多此一举解释道:“这不是借口。”
“你什么?”莫厌迟昏昏欲睡,耳边一直嗡嗡直响,连声音都听不大清。
“这不是借口。”萧知尽重复道。
莫厌迟半垂着眸子,将脑袋搭在萧知尽的背上,晚上风大,他又穿得单薄,风一吹便不止住地搂紧萧知尽,汲取着身边的温暖。
萧知尽侧眸便能看到莫厌迟安静闭着的眼,睫毛细长,鼻尖高挺,连双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鬼使神差地,在这条随时都有人来的地方,萧知尽侧过脸,蜻蜓点水般在莫厌迟脸上落下一吻。
背上的人没什么反应,反而是一直跟在身后的人大为吃惊,后退之余将脚边的枯枝踩断。
萧知尽猛地回头,双眸充满杀意,冷声道:“谁?”
被发现的人不急不缓走出来,出言讽道:“我说萧兄为何对二皇子如此忠心,原来是心存着这么龌龊的想法啊。”
那人从树后走出,在月光映衬下,显得这人的嘴脸愈发可憎——秦会岚。
萧知尽冷冷看着他,不见丝毫慌乱。
尚不知道萧知尽是卫灵亲主的秦会岚还当他是一个不识武功的小书生,走过去道:“怎么,做贼心虚了?也是,想必二皇子也想不到,自己认的兄弟竟然是个觊觎自己美色的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