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晚,姚艳没有回消息。
胡周一晚上没睡踏实,第二天一清早就早早起床。
母亲还在睡,父亲已经推门出发了。然而,房门刚关上,胡周就听到父亲在门外打电话。他说得很慢,很轻,很恳切:“昨天工地人招满了,我没有轮上。你能不能借我50块钱。孩子就要高考了,不能饿。”
胡周赶紧穿衣穿鞋,鞋带都来不及系就下楼追去。
他要告诉父亲自己有钱,他要父亲不必为钱折腰。
但是,当他远远看到父亲的背影,又犹豫了。以老爸的性格,宁可吃些苦,也不愿让人看到他落魄吧?
于是,他打消了立刻赶上去摊牌的念头,只是远远跟着。
父亲提着磨破了角的人造革提包,绕着小区慢慢地走着。孤独的骑士身披生锈的铁衣,流连在行将崩塌的城堡边。
这是他支撑起来的家,他生活的全部意义所在。他不会允许风雨闯进来。
经过一个公共垃圾桶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伸手往里掏去,直到整个上半身几乎扑在肮脏的边沿上,才捞出一个可乐瓶。
那一瞬间,父亲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似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胡周赶紧转身离开了。
他要赶紧把自己的事办妥。他要尽快给自己手里的资金找一个能解释清楚的来源。无论如何,再不能让父亲一个人扛了。
……
……
胡周早早来到姚艳上学的必经之路,等了二十来分钟,终于等到她了。
虽说网购的良衣库衣服还没送到,但好歹脚上的鞋已经换成全新的了,更何况手中还有一条仿羊毛的围巾做礼物,胡周觉得自己自信了很多。
“给,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哦,谢谢,我很喜欢。”姚艳大大方方的收下,平平淡淡地致谢。
气氛有点冷清,胡周一个人瞎热闹:“哈哈!喜欢就好!哈!”
“不过,周末的聚会,你真的不准备一下吗?”姚艳认真地问。
胡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鞋,心想:难道他看不出来我已经在准备了?还是说,她看不上这个准备的档次?
不知该如何应答,胡周只好胡诌:“我想自然点,不然会不习惯。”
“哦。”
对话到此结束,之后一直到教室,姚艳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对于急转直下的形势,胡周也只能是干着急。
况且,很快他就无暇琢磨女孩的心思。他开始担心自己的父亲。
……
……
午休时,胡周杜撰了一个好消息给父亲发过去:“我作文竞赛得了奖,有500块稿费。晚上拿回来。”
过了很久,差不多下午第一节课都快开始了,才收到父亲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好。”也不知是夸儿子文章写得好,还是表示同意收下儿子的钱。
不管怎么说,至少应该能给父亲减少些压力。想到这里,胡周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