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时,傅敛羽差点没吐出来,人类的幼崽在未成形时古怪得渗人,没半点美感可言,好在下一个区域便是婴幼儿区,各式各样的孩子被关在属于他们的区域里,借助机器学会走路,说话,玩耍,再接受分类,由“主机”决定他们应该成为战神,还是信使。
小一点的孩子满地乱爬,大一点的就会学着拉帮结派了,在这里才能看见人类这种群居的本能,没有任何干涉,小孩子们在试图自保时,会主动与人交朋友,这种关系甚至能帮助他们在战斗中互相协作,取得胜利。
在“蜂巢”的最深处,还有一些被包裹起来的小黑格子。
“这里是……”
“禁闭室。”
走在前面的人不再像之前那般详细地介绍,而是轻描淡写地略过描述,带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傅敛羽却没跟着他,走近去看禁闭室,却意外地在底面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只露出来的眼睛。
那只眼睛显然也看到了他,还在假装自己是箱子的一部分,一动不动地不眨眼,可里面关着的多半是人,人不能坚持一直不眨眼,傅敛羽就看着那只眼睛泛起红,眨巴着躲开了。
接着那个小洞里换上来一张小嘴,嘴巴撅着,食指竖在嘴唇前,朝他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那根食指上的指甲盖都翻了起来,干涸的血凝固成了黑色,不难想象其他手指的样子,可手指后的唇角微微扬起,带着张扬的不可一世。
思绪回笼,傅敛羽看向傅郁那儿去。
——不会这么巧,他们俩早就见过了吧?
还没深思这个问题,他就发觉台上人有些不太对劲,那人并没有在和信使交流,而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傅郁也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只见台上人猛然扼住了自己的喉咙,朝后仰去,大张着嘴,却已经什么都叫不出来了,胸口冒出了一缕青烟,窜出了火苗。
“自,自燃了,有人自燃了!”
随着前面人群的惊呼,一浪穿过一浪,整片山的人群都动了起来,这次骚动比上一次来得要更加猛烈,人类的噩梦又一次如此真切地发生在自己眼前,大家仓皇而逃又恐惧着与身边人的接触,生怕对方也携带了病毒。
幕布被撤下,人们拿着身边任何能够触碰到的道具为自己开路,整座山似乎都因为这阵不安而轻微摇晃着。
傅敛羽没管这些,傅郁没办法移动,长袍长发及地,火苗已经在末梢迸射出来,热度传上来,把镣铐烧红,他的皮肉都烫出伤痕来,可小孩儿像是感受不到似的,视线死死黏住燃烧的人,看着他火势越烧越猛,在整座神台上四处滚着,而原本朝圣者趋之若鹜的台前,空出了一个大圆,站在最前面的人面露惊恐,步步后退。
“那就是,你和我说过的……”
“我们现在没时间说这个问题,傅郁!”
傅郁的长发被火烧得蜷曲,再没之前那顺滑模样,他看了眼,摘下头上的发簪,卡到及肩的长度,利落地一滑。
三千青丝随风散,男孩一头短发,英姿飒爽地站在风里。
“傅敛羽,你说要带我走,现在还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