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胄的声音吵的她直泛恶心,她想,她这下可以和他一起死了。黄泉路上,他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和她吵个不停?
微微笑了笑,她的身子慢慢倒了下去,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她恍惚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是扶钧在黄泉入口接住了她吗,她可真想他啊,那个带她从城郊脱险的盖世英雄,那个带她去西山赏月的翩翩少年,那个在闲云阁储物间给她带了很多次糕点的人……她可真想他啊。若是有机会回去,她想停在和他初见的那个晚上,她想永永远远在他怀里睡去。
她在黄泉路上徘徊,却没有见到他。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使鬼放人。她吐出一口苦涩的汤药,生生在黄泉被鬼踹回了人间。她感觉难受的快要窒息了,大概是生了场大病吧,她迷迷糊糊睡了好久好久,终于在一个雨天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婢女,陌生的一切。
&ldo;醒了醒了!终于醒了!&rdo;叽叽喳喳的声音淹没在轰隆隆的雷声里。
呆滞的半睁着眼睛,她感觉还不太看得清周围的事物。头痛的厉害,痛的让她想伸手去砸自己的脑袋,可她的手刚覆到脑袋上,又觉得心脏疼的快炸了,只好又用手去捂着胸口。她想到了她刚被赵止行从大火里救出来的那一个月,就和她现在一样,在昏睡和疼痛中捱过一日又一日。那时候,没有现在疼,那时候的疼是浑身上下的灼伤的疼,现在却是锥心的疼。
&ldo;快去通知王爷,王妃醒了!&rdo;
王爷……王妃……他没死?可她一年前就已经不是王妃了。这是,依旧在梦里。还是,那日是场梦。
过了不大会,一阵风吹进来,她闻到了下雨天特有的泥土的味道,还带着些许桃花的香气。接着,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坐到了她的床边。
&ldo;好点了吗?&rdo;
是……楚王。所以这是,楚王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在楚王府,她记得她那日明明就被官兵团团围住了。在龙武军统领的府邸上杀害皇子,即使她有再大的能耐也难逃一死,更何况她现在只是个扬州节度使的女儿,不连累赵大人都是不错的了,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挣扎的动了动,楚王赶紧扶着她坐了起来,待她起身,又有两个婢女端着胡麻粥走进来,一个服侍她吃下,一个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她是真的饿了,婢女刚把粥递到她唇边,她便急急的吞了下去。
&ldo;慢点吃,你三天没有进食,一下子不宜吃太多。粥一直温着,等过一个时辰,我再让膳房送一碗过来。&rdo;楚王语调柔缓。
狼吞虎咽的把粥吃了个干净,她瞥了一眼楚王腰间的银牌。虽然还没弄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她还是对着楚王行了一礼。迟疑了一会,她问道:&ldo;是楚王殿下救了我?&rdo;
&ldo;嗯。&rdo;
楚王看着她,伸出手想帮她拭去唇角的粥渍。未等他把手伸到她唇边,她忽的别过头躲开了他的指尖:&ldo;多谢楚王殿下。&rdo;
&ldo;不必言谢。&rdo;楚王的手在半空中顿了片刻,缓缓收了回去。
他也转过头看向窗外,一道闪电把屋内照的白亮,随之而来的惊雷震耳欲聋,震的耳朵疼,直叫人心头一紧。雷声过后,他平静的说:&ldo;以后你就是楚王妃,我帮夫人,是应该的。&rdo;
&ldo;楚王妃?&rdo;这三个字比刚才的惊雷还要响。她觉得这一觉醒来,信息量太大了,莫不是刚才那一声惊雷,炸坏了她的耳朵?荒唐,着实荒唐。
&ldo;我昨日请父皇下旨赐婚,庚帖已经对换,聘礼也备了两份,一份正在送往扬州,一份已经送至醉仙楼。&rdo;楚王把手放在膝上,慢条斯理的说道。
她目瞪口呆,依旧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聘礼送到醉仙楼,如此一说,全京城的百姓都已知晓赵安然成了楚王妃。虽说真正的赵安然已于去年病逝是事实,但她顶着赵安然的身份也是事实。
如今楚王惊动了皇上,若是她轻举妄动,抖出半点真相,那便是欺君大罪!赵家势必将面临满门抄斩。这,这还真是骑虎难下。
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她觉得还是心应付为妙。不过楚王为什么,非要娶一个病秧子不可,她那日在樊府,应该是以安然的身份第一次见他。犹豫了一会,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ldo;我与楚王殿下素不相识,楚王殿下这是为何?&rdo;
&ldo;见汝,悦汝,情难自禁。&rdo;楚王看向她的目光里带上了几许悸动,几许无奈。
她有些汗颜,心下不由得暗叹,这幅样貌竟还有如此祸害之力。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居然连楚王这般刻板严肃的人也不例外。&ldo;楚王殿下可知,我活不了多少时日。&rdo;
&ldo;楚王府有京城最好的郎中。你活一日,便是一日的楚王妃。&rdo;
在听到楚王妃三个字的时候,她浑身不自在。他若是知道她以前是齐王妃,铁定不会再一口一个楚王妃的叫她。弟妹变夫人可还行……她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想到齐王,她心头又是一阵剧痛,捂着胸口沉默了好一会,她声开口道:&ldo;李……齐王殿下他……他……&rdo;
&ldo;不明刺客于樊府重伤齐王,楚王妃搭救未果,现已移至宫内由太医看护,生死难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