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途漫长,每个人有自己的缘法,但所专之道,应以一门求精,倘若想要雨露均沾,则难免样样平常、样样稀松。故而在剑修与道修之间选一条路,也决定了你们日后的方向。”
“石师侄,你入门不久,今日也可回去询问你师尊此事。倘若难以定夺,三日后亦可前往选剑阁,一一与我派珍藏的灵剑法器感应,只不过这些法器已然有灵,它们之中,哪一件愿意认你为主,也只有天知晓了。”孤石真人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今日晨课便到这里,都回去吧。”
众人于是纷纷站起身应是。
辜雪存磨磨蹭蹭,一会去收本来就已经放好的笔墨纸砚,一会掸掸石案上的灰尘。
宋子沛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上前问道:“阿月?”他顿了顿,“你这几天怎么了?”
辜雪存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僵硬道:“也没怎么,就是……被一只大马蜂狠狠蛰了一口。”
宋子沛一愣,脸上渐渐显出几分怒色:“难道是我师弟他们,又找你麻烦了?”
辜雪存呆呆道:“啥?”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你想到哪去了,和你那两个师弟没关系。”
两人走出问道斋,缓缓行在学宫静谧的青石小道上,植物清新的气味扑面而来,辜雪存边走边踢着路上的石子,惆怅道:“是天决峰上的一只马蜂啊,都怪我当初跑去招惹他。”
宋子沛惊奇:“什么马蜂这样厉害?”他想了想又笑道,“不过天决峰上花草多,的确可能会更招惹蚊虫蜂蚁些。我有一道驱虫符,不如你随我去一趟讲经阁,我教你怎么画?”
此刻只要不用回天决峰和那人同处一地,辜雪存当然一万个乐意,当下马上答道:“好啊!”
两人于是继续往前走,宋子沛道:“对了,修剑还是修道,阿月你想好了吗?”
辜雪存道:“都一样,无所谓吧。”
宋子沛知道他随便,但真没想到这家伙能随便到这个程度,当下目瞪口呆,愣愣道:“这怎么能一样?”
他皱皱眉,又认真道:“这可是大事,你不可如此不上心,回去后还是好好问问小师叔。”
辜雪存不知哪来的气,脚下生风“咻”的一下把一颗小石子踢了老远,哼道:“我才不问他!”
宋子沛一愣,想起那日他去山门钟亭送饭时,他们两人间那尴尬的气氛,一时心中了然,猜到可能他是和小师叔闹了别扭。
他有意劝导,只是在宋子沛短短的十六年人生中,和师父闹别扭,实在涉及了他的知识盲区。他对静珩真人一向敬慕尊崇有加,静珩每有责备,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辩解,都是乖乖认错,更不要说和自己师尊闹别扭了。
但石月明显和他不一样,他于是只好尴尬道:“阿月,你别这样。”
辜雪存继续哼:“我哪样了。”
宋子沛认真道:“当初小师叔弃剑修道,不仅没有境界受阻,反而一日千里,修为愈加精进,如今也称得上是修真界一个传奇佳话了。他对此道定然感触良多,你去问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又道:“况且,小师叔可是你的师尊啊。”
辜雪存愣了愣,盯着脚尖道:“他……为何弃剑修道?”
宋子沛答道:“具体原委我虽不知,不过听闻小师叔十七岁那年,自昆元秘境回来后,他的佩剑枯寒,就不曾再出鞘过了。后来小师叔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柄以北海寒玉髓制成的碧箫,名叫洞知的,不知道你听说过么?”
辜雪存嘴角轻微抽搐:“……”
能不知道吗,那就是他当初亲自做了送给路决凌的……
“自此以后,小师叔便转习音律,做了道修。”
辜雪存“噢”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谁知宋子沛又道:“不过,也有个传闻。”
辜雪存扭头看他,这是他头一次隐约在宋子沛脸上看出了点八卦的意思,奇道:“什么?”
宋子沛表情微妙:“阿月……其实你以前是有一位师娘的。”他顿了顿,“呃,或许叫师娘不很贴切,总之是一个意思。”
辜雪存:“……”
宋子沛道:“虽然如今,小师叔与那位前辈,已经恩断义绝了。但是有人说,洞知便是是那位与天决师叔的定情信物。”
辜雪存:“……?”
宋子沛摸摸下巴:“人人都说小师叔早已经厌弃了那位……不过,倘若洞知真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小师叔如此珍而重之的对待,几乎从不离身。想必也一定对那位前辈余情未了吧。”
辜雪存:“……可能他只是觉得比较合用罢了。”
宋子沛用一种看三岁小孩的眼神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