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生日。以前,我经常庆幸,幸亏张娜拉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后四位是我的生日,不然估计会连手机号都一起给他换了。可是现在,这个号码像一个巨大喧嚣的笑话,张着大嘴巴嘲笑我。我接起,他那边没有任何声音。我却没有陪他浪费情绪,我问,有事吗?没事我挂了。洛施,你好吗?陆齐铭急急地问。我对着电话,无声而又无奈地笑了。陆齐铭,你好吗?这句话,为什么你从前没有问过我?你误解我与苏扬,带着张娜拉出现在米楚的生日会上宣布订婚时,为什么没有问我,你好吗?张娜拉自杀时,我也因车祸住院,当你那么肯定地选择了她时,为什么没有问我,你好吗?葫芦被带走,我蹲在地上哭泣时,为什么你没有问我,你好吗?我说,陆齐铭,我很好,那么你呢?那头陆齐铭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久,他轻轻地挂了电话。[4]他要去奔向他的新幸福,她却还在流浪。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我忙忙碌碌地把所有悲情的想法都投入到了图书里。我从不做内容欢乐的书,因为我没有欢乐的心。我做的图书都有很悲情的名字,内容离不开&ldo;告别&rdo;&ldo;眼泪&rdo;&ldo;流浪&rdo;&ldo;亲爱的&rdo;等字眼。我觉得或许时下像我这样失恋了又矫情的姑娘太多了,所以喜欢看我做的图书。我觉得我应该去写本书,米楚说,就叫《我生命里的那些花儿》。我说那多俗,我要叫《告别流离失所》,我希望我们最后都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米楚干笑道,美好的结局?你看我们现在,美好吗?我咬了咬嘴唇,眼神黯然,不再出声。最后米楚仿佛自嘲地说,叫《后来我们都哭了》得了。我去看葫芦时,他又瘦了一圈,神情憔悴。但看到我,他却神采奕奕地告诉我,洛施,别担心,我已经习惯这里了。我给他带了很多书,他开玩笑地说,你现在果然是个文化人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横冲直撞跟个小流氓似的女孩了。我笑了笑。其实有时候我不想来看葫芦,因为一来看他,我就会忍不住哭。就像现在一样,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每天就是哭来哭去。我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勇气都去了哪里,自从遇到陆齐铭他们,我的人生轨道就变了。可是,这一刻,我多想说,如果,如果能够重回十六岁,我希望,我们这一群人从一开始便从未认识过。这样,就不会有日后的那些压抑和疼痛,也不会有不眠不休的眼泪和告别。我正在发愣时,葫芦说,齐铭前几天来看过我。啊?我抬头看他。他一个人来的。哦。我笑了笑,听说他生意做得不错。葫芦叹了口气,他说,洛施,你们……唉,你也别怪齐铭。我不怪他啊,我能怪他什么。我强笑。最后我和葫芦又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时间到了。我提起包说,葫芦,那……我走了。葫芦不自然地应着,喂,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点了点头,我说,你也是,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跟米楚一起去逛街,在大街上看什么都觉得没兴趣。元旦的气氛热热闹闹,我和米楚却走得异常安静。她说,我有点想苏冽了。她的话音刚落,我的电话就响了,我看了一眼,很诡异,竟然是蒋言。他说,喂,林洛施,你跟米楚在哪里啊?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他笑了一声,仿佛在嘲笑我的智商,不过大过节的,我不想跟他计较。我说,在芙蓉路晃荡着呢。他说,请你们两个单身吃饭吧。我把电话拿离耳边,看了看上面的名字,蒋言,没错啊。我说,喂,你是蒋言吗?那边直接掐断了电话。我能想到蒋言无声的脸,他是从来不会把话说第二遍的人。我把这个诡异的消息跟米楚讲了,米楚很干脆地说,打过去,邀请他跟我们共进晚餐。我……我直接把手机摔给米楚,你自己打。不过我知道我拗不过米楚,最后还是我跟个小媳妇似的打了电话给蒋言。我说,那个……那个……请求你请我们共进晚餐。蒋言冷笑了一声,不用想我也知道他那张欠揍的脸,此刻散发着得意与高傲。最后,我低眉顺眼地在米楚的威胁下,跟蒋言约在布拉格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