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里,找一个只知道姓不知道名的人何其的不容易。戚姨找了一个远房的亲戚关系将她送进了学校。
期间,她曾抱有幻想,想着会有人来找她,会有人为她的不见而着急。但事实上,并没有。后来她想,一个累赘不见了只怕大家都欢喜,谁会去找?
找到老阿嬷已是半年后,她的年纪大了,在离开周家时就已是病痛缠身。周合最后见到她,见到的也不过是她的遗像。据周围的邻居说,她从帝都回来三个月便过世。她同样无儿无女,是由娘家的子侄给她送的葬。
自此,她连最疼爱她的人也失去了。
说到后边儿,周合的声音已发涩,脸上却是强撑出笑容来。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儿。
徐原宁是后悔提起了这话题的,心里沉甸甸的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找不到可安慰的言语,他低低的干涩的说:“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周合的眼中雾气蒙蒙,点点头,挤出了笑容来,嗯了一声。
午后一片宁谧,有知了躲在树上叫着。徐原宁的手抬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周合的头。
周合侧头冲着他笑笑,说:“没事儿,以前很难过。时间长了,也就渐渐的淡了。”
徐原宁嗯了一声,拿了纸巾递给她。
有了他帮忙,下午时菜地就翻了出来淋湿洒下了种子。徐原宁的手也如周合所料的被磨破好几处。
她拿了创可贴来,要给他贴上。他却不肯,说是没多大点儿伤,没那么矫情。周合只得作罢。
晚上戚姨做了干锅虾,虾是隔壁婶子给的,他们家的孩子去河里抓的。戚姨拿了她去年自己酿的葡萄酒来,要给徐原宁尝尝。
三人正准备吃饭,外边儿的门就啪啪的拍踹了起来。踹得又急又重,像是想将门踹开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谁喝醉走错了。周合立刻站了起来,说:“我去看看。”
徐原宁是放心不下的,见她往外边儿走也跟着往外走。
周合很快便打开了门,门外的并不是走错了的醉汉。而是披头散发就跟鬼似的戚京然。半年的时间未见,她变了很多,脸色发黄,整个人瘦得快要脱形。
周合打开门她也不打招呼,就跟没见到她似的,直接便往里走。
周合关了门,快步的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戚姨同样是没想到会是戚京然的,愣了一下,站了起来,说:“京然回来了。”
戚京然的唇角勾起了讥讽来,直接就在桌旁坐了下来,扫了戚姨一眼,说:“怎么,这是我家我还不能回来了?”
戚姨一噎,并未和她计较,说:“吃饭吧,我去盛饭。”
她说着便匆匆的往厨房里去了。
戚京然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也不管还有客人在,自己拿了筷子便开始吃起了饭来。不知道是不喜欢虾的味儿还是怎么的,她夹了一个,剥壳刚放入嘴里,她就呕了一声,匆匆的往洗手间跑去,然后哇哇的大吐了起来。
有客人在这显然是失礼的,戚姨歉疚的对徐原宁说了声抱歉,又说了句我去看看,然后匆匆的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周合同样是担忧的,但不好让徐原宁独自一人坐着,也只得陪着坐着。倒是徐原宁体贴的说:“去看看吧,我没事儿。”
周合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放下碗筷过去了。
她过去时戚京然已经吐完了,正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灯光下她的脸色白得可怕,戚姨是担忧得很的,问道:“哪儿不舒服,要不去医院看看?”
戚京然这会儿是有气无力的,没说话。待到缓了缓,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怀孕了。”
这无疑就跟一炸弹似的的。戚姨呆在了原地,周合的脸色铁青,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戚京然冷笑了一声,说:“我怎么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怀孕了,两个月了。”
她一心一意都吊在罗凯文的身上,不用想也知道这孩子是罗凯文的,不然不可能留下来。
周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说道:“他在吸那些东西,会影响到……”
她是无力的,说到这儿见戚京然已经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再也说不下去。忽的就生出了疲惫到极致的感觉了,只想找个地儿一动不动的坐着。
戚姨同样是无措的,到底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问道:“小罗他知道吗?”
戚京然去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淡淡的说道:“我没找到他。”她的语气完全是轻描淡写的,就像在说了放哪儿的东西找不到了似的。
戚姨这下更是无措,搓起了手来。下意识的看向了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