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阁内书案的两侧皆有开窗,白日里光线极好,如此看来,也并非摆设之物。
姜苒翻着医书细细分类,有些竹简上了已出现了裂纹,年代已经很久远。她的医术和这些医书都是外祖传授的。
钟家世代行医,却在她母后这代出了个绝世美人,祖父不过是一介太医,太医之女如何有资格成为一国王后?可她母后生的绝美,美名更是闻名各国,先帝原是想将母亲送到赵国联姻,却被父王出面阻拦,说非母后不娶。
母后亦不想离家和亲,后来先帝无奈便给指了婚,因母后出身不够还认了当时的丞相做了义女。祖父膝下只有母后一女,母后嫁入王室生下了兄长姜铎,一国太子怎可学医?可是祖父不忍家学失传,后来她降生,祖父便求了母后许她学医。
她幼时大多是在外祖家,说来似乎因血脉所致,她对医药极感兴趣,祖父也从未因她是王女而有所娇惯,在治学上对她十分严谨,说来也正因祖父严厉,她如今才能有这傍身的本事。
姜苒刚将种类整理好,钟娘便进来说午膳备好了,姜苒踏出临渊阁见那几个小厮仍在忙着,而王福搬了把椅子坐在廊下阴凉处看着。
姜苒看着王福的背影,随后叫来钟娘:“多拿些银子打赏,让那几个小的别忙了,用过午膳来也不迟。”姜苒说完转身回了临渊阁。
钟娘奉命取足了银两,在这方面钟娘倒无需姜苒操心,后宅深宫中的事她自然比姜苒明白许多。按照姜苒如今的身份地位,这些奴才自是得罪不得,尤其像王福这种,位高权重,平日里得的赏银绝非少数,眼界自然高些,若是打赏少了,极易落了埋怨嫌隙。
钟娘快步向王福走了过去,面上挂满了笑:“王管家还忙着?这大日头的良娣知您辛苦,这些赏您与那几个小的喝茶。”钟娘说完将手中鼓鼓的荷包递到王福手中。
王福握在手中掂量,眼中划过惊讶之色,未想中山良娣出手竟这般阔绰。王福面上的笑意更灿烂了几分:“哪来的辛苦,还不为主子办事。还请钟姑姑待老奴转达,多谢良娣厚爱。”他说完将银两收入衣袖中,随后转身招呼那几个小的。
钟娘送走了王福回临渊阁,云芙正在一旁布菜,钟娘走上前去帮忙:“王福走了。”
“可还满意?”姜苒端起茶盏,随口问道。
钟娘想着王福的嘴脸,似笑非笑:“必定极满意,天下哪有这么好办的差事?”
姜苒勾了勾唇,她看了看身边云芙:“你下去吧,留钟娘就好。”
云芙听了放下手中的东西,俯身退下。
待云芙出了临渊阁,姜苒压低声音对身边的钟娘道:“待王福下午来时,你与他说想出府采办些东西,他不会拒绝,你再去‘码头’问问,兄长可有消息了。”
钟娘听了点头:“公主放心。”
第12章
姜苒所说的‘码头’并非真正接连水陆,来往船只络绎不绝的码头,而是幽州一间茶馆。
茶馆之地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日日往来之人繁杂,遂称名为码头。寻常人看码头只以为是间茶楼,却不知茶楼背后是打探买卖消息之所。
姜苒也是因四处打探姜铎许久才辗转得知此地,传闻码头之神,即便探查身死之人亦能挖地三尺寻其坟墓,但姜苒托码头打探姜铎的下落已有半月,可时日匆匆而过,码头却没传来一丝消息。
午膳后王福带人来,钟娘与他说了意图,王福果真一口答应,还询问了钟娘可需备车。钟娘闻言笑着回绝了王福的好意,说来刚幽州不久想多在街上逛逛。
姜苒唤了云芙云荷和云香来,钟娘望了望门外,随后关上了临渊阁的大门,姜苒带着云芙三人进了内室。
“云芙,你与我换了衣服。”姜苒说着开始解身上的束带,云荷与云香见了连忙上前帮忙。
云芙一愣,随后也开始解身上的衣服。
“我与钟娘出门后,云芙便装作是我在内室休息。”姜苒与云芙互换了衣服后,对身边的云荷云香交代:“晚些王福若是来,你们两个便说我午膳后不太舒服,已经歇下了。”
“我与钟娘许会晚归,你们切莫露了马脚。”姜苒细细交代后,将发鬓间的玉簪摘下,随后抬手摘下云芙头上的珠花佩戴在发间:“你们三个从中山一路随我而来,在这燕地我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们。”
云芙三个听了连忙俯身:“公主放心,奴婢们定会守着临渊阁等您回来。”
钟娘从妆奁内拿了面纱藏在衣袖之中,随后入了内室,见姜苒已换好了衣裳,便走到窗牖前,窗外王福正背对着正门坐在廊下,钟娘放下窗子对姜苒点了点头:“公主,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