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蒙头大睡。
司寂在医院守了两天才头一次回家。司妈妈不知如何宽慰,只看着他脱下睡衣,说不知道大发糕上的血迹还能不能清洗干净。而此时,沈洛深的父母还在国外浑然不知。放在几个月前,司寂也许还能打电话说一声。但现在不会了。
医生说沈洛深至少要住院半个月,一个多月之后才能拆石膏。司寂认真听着记着,而沈洛深则事不关己,自顾自架着胳膊在平板上看恐怖电影。好几次司寂发现沈洛深仗着单人病房的方便光明正大地吸烟,见到司寂不躲不闪,还问他要不要来一根。
但凡司寂露出一点不高兴的模样,沈洛深就不要脸地喊伤口疼。一而再再而三,司寂干脆和他一起吞云吐雾。像高中那会儿一起守在浮着睡莲的小池塘边上吸烟时一样。至少这样的沈洛深不会让他觉得陌生。
只是总会被来探病的左言和秦桥送抓个正着。
可这两人竟没一个有立场来管。
司寂把工作带到病房,顺便帮沈洛深处理业务往来。沈洛深醒的时候像只断了胳膊的猴子,闲不住;但很容易累,一天一大半时间都在昏睡。他睡觉时司寂寸步不离,听听歌,发发呆,回忆一下依稀像是上辈子的这年夏天。
他想起回家后第一次和沈洛深去空山。那天一提到秦桥送,沈洛深就立刻联想到左言。当时对他的脑回路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想来,也许沈洛深和左言相识并不是偶然。
在意一个人就会下意识想要了解他身边的一切。何况是最好的朋友。
之间司寂和秦桥送有过一次仓促的交谈。在司法鉴定上沈洛深只是轻伤,如果走法律程序伤人者并不会被怎样。据说那个男人背景深厚,秦桥送想要动他不是不行,只是也会伤筋动骨。沈洛深大概猜到了秦桥送的想法,冷笑说算了,料你没这个胆子。而且这伤多半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秦桥送和司寂一起看着他。
沈洛深得意又张狂地挪了挪笨重的右胳膊,说他大概只是想吓吓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屁话。刺我的时候不敢用力,还是我握着刀,逼着他划下来的。
秦桥送被逼得哑口无言。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司寂已经判断不出,这两个人到底谁比谁更疼一些。
把油饼、甜糍粑、早堂面和稀粥分给悉心照料沈洛深半个多月的护士姑娘,司寂回到病房,边催他吃饭边帮他收拾起行李。沈洛深慢吞吞吃好,穿着病号服去了洗手间半天没出来。司寂撵进去时他正偏着头,盯着耳朵下面那条细细的疤。
见司寂进来,他掀起衣角露出小腹上的伤痕,忧伤地叹气:&ldo;宝贝儿,哥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约到炮了。&rdo;
司寂抱着胳膊看镜子:&ldo;没事,你还是一样又骚又漂亮。&rdo;
&ldo;要不然今晚去试试?&rdo;沈洛深猛地回头,挂着苍白飞扬的笑:&ldo;可憋死我了。&rdo;
想要骂他,又生生吞了回去。司寂瞪他一眼,走过去打好洗脸水,像伺候祖姥爷一样替他擦脸。沈洛深惬意地昂头,冒着热气的毛巾烫得他嗷嗷直叫:&ldo;真体贴呀,还是宝贝儿最好了。&rdo;他握住司寂拿毛巾的手:&ldo;所以,你还是别追老左了吧。真的。&rdo;
&ldo;这他妈有关系吗?&rdo;
&ldo;当然有,&rdo;沈洛深靠在洗手台上,&ldo;尼采不是说了吗,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与恶龙搏斗之人,终究也会变成恶龙。&rdo;
&ldo;不恰当。&rdo;司寂说。
&ldo;我说恰当就恰当。老左这个人心思太深,凭你,真的难。&rdo;
&ldo;那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追上他,你告诉我,我改。&rdo;
&ldo;可我就是不想让你改。&rdo;捏起司寂半边脸,沈洛深恨铁不成钢,&ldo;你很好,真的很好,没必要为了一段感情变成现在这样。&rdo;
&ldo;变成哪样?还有,你这话真他妈耳熟。&rdo;
&ldo;别嘴硬,你自己能发觉不了?&rdo;
&ldo;那你呢,你以前是什么样的?&rdo;司寂把毛巾扔到盆里,沉住气和他争,&ldo;谁把你变了,你又变成了和谁一样的人,麻烦你仔细跟我说说。&rdo;
嗤笑一声,沈洛深举起左手:&ldo;算了,我投降。&rdo;接着掏出手机一顿按,&ldo;宝贝儿,我刚定了个包间。&rdo;
&ldo;……干嘛?&rdo;
&ldo;晚上一起唱歌去。&rdo;
ktv离空山不远。小保姆司寂点了一堆零食,举着话筒,伺候沈大爷尽情歌唱。沈洛深嗓子好,低音能沉下来,高音也能嚎上去。他一首一首唱着老歌,嗓子哑了还不尽兴,又点了一堆让司寂唱。包间里就他们俩,司寂真没兴致跟他疯,糙糙唱了几句,就叫服务员搬来两打啤酒开始喝。他俩就着嘈杂的背景音乐猜骰子,司寂输了司寂喝,司寂赢了帮禁酒的沈大爷喝。很快,酒就见底了。
跑了小十趟洗手间,司寂摊在沙发上直喘气:&ldo;好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