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完嫁衣后,谢执就送季念回了季宅。
之前走提亲那些流程,谢执知晓季念和季家人的关系不好,所以季念不提,谢执也不谈让她回去。她想如何,他便让她如何。
所以直到今日早上,季念还是和谢执住在城外小宅里头。
但季念自觉成婚前几日还和谢执住在一起到底是不成规矩,两人在城外纠纠缠缠小半年,今日季念是真的要回季宅去住了。
马车停在宅外,谢执搀扶着季念下了马车。
季念刚下来,抬眸恰巧瞥见路过门口的江又莲。江又莲从正堂出来,和季念对上眼,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走了。
谢执注意到季念的目光,侧身看去,望见江又莲转身离开的背影。他扶她站稳,皱皱眉:“季夫人对人一贯如此?”
季念知道他想问的是江又莲对自己的态度,她摇头笑道:“我倒意外已经好很多了,若是换做以前,她定是要拿出主母的架子来讽我几句的。”
谢执不作声,再次看向江又莲离开的方向。
“卿卿。”
“嗯?”
谢执下意识回头应她,应完才叹笑道,“你最近怎么总是那么叫我?”
“卿卿,”季念有恃无恐地又叫了声,“你该不会下了很多聘礼,才让里头那么难搞的噤了声的?”
谢执也不去纠正她怎么叫了,道:“该是多少便是多少,没有多给。”
季念见他佯装思索,还以为他真的给了许多。听他这么说,疑惑道:“没有吗?”
大抵是江又莲和季平方才在正堂议事,江又莲走后不久,季平也从同一个方向走出。他看见大开的宅门外站着的两个人先是一愣,后犹豫几分,抬手行了个礼。
内阁经新政后更受皇上重用,如今内阁首辅官居正二品,已然同六部尚书平级。给未来女婿欠身作揖,季平低着头,颇觉讽刺。
可谢执只看着里头行礼之人微微颔首,然后对身边人淡淡说道:“当年他们什么都没有给你,如今他们也不值得多得什么。”
季念愣了下,又听谢执不着痕迹地补了一句:“我的都是你的。”
最后一句声音稍稍响了点,不远处季平离开时,步子顿了下。
季念没有注意到季平微小的反应,只缩着脖子笑了起来。
谢执喜欢看她在自己面前忘了礼数的模样,唇角亦扬起:“倒看着不那么聪明了。”
季念还是笑,只是那笑慢慢柔和了下来:“嗯,我家卿卿最聪明。”
谁都不欠谁的了,那些曾让她失望的人,就随着那段灰暗的过去一起抹掉吧。
现在的她,只想为值得的人停留。
想永永远远的,留住生命里最值得的那个人。
……
谢执走前,季念突然叫住了他。
他问她怎么了,季念犹豫了一下,问道:“太傅还是不见你吗?”
自从那日之后,荀世俞再没有见过谢执,就连在宫中遇上,都不会与他说话。谢执没打算将这些告诉季念,但荀世俞与谢执闹掰,已然人尽皆知了。
谢执安抚地点了点季念的手背:“先生需要时间。”
季念的手心不知何时被汗湿了,她点点头,反握了下他的指尖:“他毕竟是你十多年的老师,即便……”
“我知晓,”谢执没让她说下去,牵起她回以手心温度,“清整武将之后仍有余党在逃,等手上的都忙完,我会去与先生聊,别担心,令令。”
夏日暖融融的温度像一小团火,季念倾身抱了他一下。
然后悄悄将藏心里的抱歉换成了谢谢。
***
翌日,季家将嫁妆送至了谢府。
那些嫁妆都是沈婉替季念准备的。
沈婉在季家不是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其实季念能感受得到,比起爱意,她对季梧和自己似乎愧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