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荷包也丰了,旨意也传了,再不多留,也不再回冷云那里,直接率众返京了。董先生则在福禄县多留了两天,与祝缨约好:“往州城纳粮的时候,千万带好麦种。”
祝缨道:“忘不了。”
董先生春风得意,也知祝缨送了他一程,又客气又热络,两人很聊了一会儿。董先生又打听了一下两县的收成等等,便不再留,这个时候他得回去盯着。祝缨问道:“薛先生怎么样了?”
董先生摇头叹息:“这回没他。”
祝缨道:“我想也是,我这儿呈上的,陛下也没全准呢。好饭不怕晚,该有的总会有。”
“只是有些不得劲儿。”
祝缨笑笑:“会有得劲的时候的。”也送董先生一个大红包算给他贺喜,将他再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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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秋收征粮还没完毕,整个县城还是越来越热闹了!
祝缨这里派人找了裁缝制了几身新官衣,召来三人一人发了一身,三人都笑着捧着了。
祁泰至今云里雾里不敢信,第一个拿到了告身,闺女都点了八遍家当,筹划好好请一下长官祝家,再请祝家仆人一次,最后请衙门里的人也吃一回酒。他还没回过神。
他拿到了官服,双手捧着笑得很朦胧:“大人,呃,这个,给、给多了,嗯嗯,先前讲好的四季衣裳,不算官服的。”
小吴捧着自己那一身,激动了好几天眼瞅又要被祝缨关黑屋里饿饭,插言道:“喂!醒醒!你现在是官身啦!这是大人另赠的!可不是什么‘讲好的价钱’!”
小子会说话,祝缨打算晚两天再关他防飘。她给他们请散官,一是比较容易,二是他们这样子如果一下子有了实职飘了,容易轻佻出事。
三人里只有顾同比较正常,他也激动,但不至于发昏。与吏员出身的另外两人不同,他是县学生,是乡绅家的孩子,又是自己跑来追随老师,做官是比较正常的追求。他也笑道:“祁先生是实在人。”
小吴道:“顾郎君说的,我不实在么?”
“实在。”顾同忍着笑说。
祝缨道:“都去换上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再改。你们现是散官,虽无实职,也不同于往日。老祁、小吴,你们二人不再是我的随从啦,咱们的得重新安排。想要求官呢,就去吏部排个队。想回家歇些日子从容筹划呢,我也给你们盘费,这些年辛苦你们了,再在我这里充当吏职就说不过去了。”
小吴急道:“大人!小人还愿意服侍大人!”
祁泰终于回神,说:“东翁,这与讲好的不一样。我既答应东翁,就要陪东翁将事做完!东翁在思城县才开了个头,我再走了,不是要更累了?”
祝缨道:“我是个县令,无事不能使得动你们两个的。你们两个总不能一直做个散官吧?”
祁泰道:“我能。”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靠,跟着祝缨,只要干她安排的事儿,也不用费劲跟同僚处关系,也不用动脑筋讨好上司,真好!
小吴也说:“没有大人,谁知道小人?不跟着大人,小人又算老几?”
祝缨道:“你们好好想想,再来同我讲。离京这些年头,老祁也没回去过。小吴呢,回去都是当差,也该让家里跟着高兴高兴。”
两人都说不走,祝缨道:“莫急,回去想想再说。”
她没安排顾同,顾同还是她的学生,学生就是拿来当牲口使的,散官怎么了?照样得干活,秋收下乡征粮正用得着呢!
顾同也有这个默契,捧了衣服又郑重一拜,道:“老师,学生家里略备了薄酒,请老师赏光。”
祝缨道:“好,我必去的。”
祁泰想起来闺女这几天也在准备,忙说:“东翁,我这儿也有,我这儿也有。”
小吴也说:“我也是,我也是。”
祝缨道:“你?先给我稳一稳,将你的伙伴请一请再来找我。”
“是。”
祝缨让他们都先回家。她早有预案,祁泰的缺,即便走了还有项家兄妹暂代。小吴那儿她在福禄县也有童立童波顶上。就是可惜侯五的官身没有批下来。她不能总指望着这几个人干活,还得接着扒拉人!
她扯过一张纸来写写画画,没写两页,祁泰就又回来了,身后跟着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