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滕六仙君是故交,便停下来同他说话。
滕六仙君问她,上元仙子上哪儿去。
显然是明知故问。滕六仙君自个儿又接过话来,要去见陛下?
邝露点点头。
滕六仙君掌雪,术法和手大概都是冰冰凉,可他笑起来时眼眸里好似团着一束和暖的光,仿佛才布的雪花被他瞥上一眼就能融化。
他说自己也有事务往那个方向去,于是陪邝露同走。
滕六仙君性子活泼,说话亦风趣,邝露与他说笑,也觉得有些意思。轻轻松松,一颗心不必悬着吊着,诸事都可以简单。
要进殿时,邝露与他道别。滕六仙君突然来了一句,仙子若是累了,大可歇一歇。
这话很莫名,邝露未及细想。
再耽搁下去,润玉案前的茶就要凉透了。
此后数日,邝露总是能在璇玑宫附近巧遇滕六仙君。
他们虽然认识了许久,可公务上也从来没有很频繁的往来,算来情谊倒不如年少时热络。不过,见面时总有些好玩儿的话可以说。
那天滕六仙君忽尔同邝露谈起,觉她性情远远瞧着同小时候好似变了些。
但相处起来,又觉你仍是你。他笑着说。
邝露也笑,仙君与我结识数千年,你觉得已经足够了解我了么。
滕六仙君看向她眼睛道,仍有好奇心。
邝露笑意一凝。
就似一卷书翻了个开头,总想往下读。他说。
邝露想了想,说,仙君应知我心思。
滕六仙君说,一个梦没做完,怎知不会改结局。
邝露不再应答。
滕六仙君从袖中取出一段红线,三两下叠出一朵雪花递予邝露,这几日我有些事需下凡,回来后,希望仙子能赏面与我喝杯茶。
润玉外出,殿里没有其他人。
邝露将那朵红线雪花放在掌心来回掂量,若有所思,但其实几乎什么也没在想。
滕六仙君这番举动,大概是对她有几分心思。他生得很俊秀,逗她笑,待她好,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可她心里已经满了,卑微的甜蜜,只要能悄悄想,远远看,就足够快乐。女孩子一辈子也不是非得嫁人不可。
正思忖,润玉已经走到邝露面前。
她回过神来,匆忙行礼,没来得及收起手里捏着的红线雪花。
润玉是多细心的人,一定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