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章帝坐在椅子上认真翻看着手中的折子,旁边专职伺候笔墨的宫人安静垂首侍立。
本朝并不允许官员浪费笔墨在无关紧要的请安上面,所以折子上一般记录的都是各个地方的要紧政务。
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处理好报告到案头来的,小部分才是真正棘手没有头绪处理的事情,瞧着瞧着明章帝忽然皱起了眉。
这是极少见的情况,做皇帝几十年,他见多了奇葩状况,早就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我看他是昏了头了。”明章帝淡淡训斥了一句,也不知在说谁,为着什么事儿。
第二天长安王就被单独留在了宫里。
明章帝把昨天单独拎出来的折子递给他:“看看。”
长安王接过去,本以为是政务上的问题参考他的意见,结果一看落款,是自家儿子的名字。
萧治请了长假,理由也很离谱,才疏学浅难当大任,决心回家潜心学习。
一看见“回家”二字,长安王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跟着也是皱起了眉,斥道:“荒唐!”
说完长安王看了明章帝一眼,替儿子找补道:“孩子还年轻,总有思虑不周的地方,父皇别生气,我这就让人把他寻来。”
“寻他来做什么?他要是不愿意,你是能逼着他去上值还是怎的?”明章帝漫不经心撩了一眼小儿子,“你少给我装蒜,别说你没看出他那点小把戏。”
长安王沉默赔笑,怎么说呢,想开天窗先掀屋顶的策略是他年轻时玩剩下的了,基本一眼就能看穿。
撂挑子回家明摆着是不可能被允许的,退一步把公务带回家处理却不是不能考虑。
萧治要是打一开始上折子说要把公务搬回家处理,还真不一定能给他批了,他这一递辞呈就不好不答应了,不然真不管不顾豁出去不干了可怎么办?
毕竟是亲孙子,明章帝哪舍得为这事儿治他的罪?
“成了婚眼瞅着是人家家的了,也不晓得为自个儿多打算打算。”明章帝玩笑着冲小儿子数落小孙子。
“能修得正果也不枉费他一片心意。”长安王对王清月这个儿媳还是极满意的,忍不住在父亲面前替她说好话。
明章帝也没同他分辩修不成正果吃不吃亏的话,没好气地拿起朱笔在折子上批了句话,算是应允。
萧治回家办公的折子都批了,王清月孕期的假自然也下来了。这个年代平等都是对同一阶级的人讲的,说到底还是皇权至上,王清月算半个皇家人,假期有特批也属正常,官署上下没有一个有异议。
只有王清月不是太开心。
太早了,假期批得太早了,距离她估算的预产期还有好几个月,加上坐月子的一个月,她要离开官署半年多的时间,等回去了怕不是还得从头开始。
“唉!”
“夫人因何叹气?”萧治从桌案堆积的公务中抬头,显然一直关注着她的动静。
“无聊。”王清月把手里的书倒扣在罗汉榻的小桌上。
“可要出门走走?挑些新款首饰脂粉?我陪夫人去。”说着他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
王清月冲他摆摆手:“别了,没什么新鲜的。你忙吧,我自个儿去院子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