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叫卖声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大道上缓缓流动,一年的时间过去,洛京还是那个繁华的洛京,看起来没有丝毫改变。
两辆没有标识的马车驶入城门,马车前后数十名骑马的侍从护卫,排场说大比不过洛京真正的贵族出行,说小又不是寻常官员可用。
这样特殊的队列成功吸引了街边酒楼三层贵客的注意。
因着这家酒楼吃食美名远播,许多环绕在内城的贵族经常来这里宴客。而崔玉海和顾平都很喜欢这里的菜色,平日一同出门总要到他家来。
今日亦是如此。
铜制雕花窗向外打开,崔玉海靠在窗边转了转指间透亮的白瓷茶杯,行动举止尽是风流雅致,“这是谁家的车架?进京都也敢这么大排场。”
在京里出行有资格这么大阵仗的拢共没几家,他都认得,楼下车架连个标识都没有,莫非初来京都不明规矩?
顾平淡淡扫了一眼楼下缓缓经过的马车队伍便明白了崔玉海的意思,略一思索道:“怕是王家。”
“王家?你说的是哪个王家?咱们洛京公认的可就只有一个王。”崔玉海将信将疑。
“嗯。”顾平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王家马车檐角挂的孔雀翎铜铃我还能不认得?你瞧楼下的,可是空无一物。”王家马车的标识满洛京哪家有头脸的不认识,他又怎会看错,况且,“这排场对寻常人是过了,搁在王家眼里可不够看的,你莫不是忘了头先王家到城门送行那次……”
说到送行崔玉海突然明悟:“你是说这是王家那位齐正君回京的车架?
算算日子确实近了,听说他们家正忙着准备大姑娘的及笄礼。”
“是啊。王家有姑娘长到适婚年龄,京里怕是又要为此掀起风雨。”顾平言语中夹杂着一道微弱的轻叹,不知是不是在为即将发生的暗潮涌动感到无奈。
“说起婚嫁,出尽风头的那位可还没定下,再不定,京里适龄的姑娘可就空不下正夫之位了。”
“崔兄慎言,世子神武又出身贵重,亲事总要好好挑一挑。”顾平谨言慎行惯了,哪怕私下里也极少讨论旁人是非。
若论贵重小皇孙还是太子所出,不也早早定了亲?崔玉海心里嘀咕归心里嘀咕,也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最后酸了一句:“是啊,满洛京的姑娘只要未婚还不是任人家选。”
满洛京的姑娘,说说罢了,崔玉海心里还真没把王清月和萧治放到一起过。
这两人一个皇室世子,一个顶级家族继承人,抛开当今女长男幼的风尚不谈,也是不合适的。
普通人家家世相当叫门当户对、强强联合,这两家太贵重,结合在一起反倒不妙。
萧治是长安王独子,在婚姻里必然是不肯吃亏受委屈,寻个家世差些的,凭借王府权势怎么都能拿捏了对方,换成王家,哪怕是有圣上撑腰,轻易也拿捏不得人家的姑娘。
而王清月作为王家长孙女,有家族美名加身,满洛京的好男儿任她挑选,何苦来娶一个出身皇室的祖宗回家供着?
这两人各有各的路要走,没谁会觉得他们能成。
至少,在圣旨颁布之前,没有一个人把他们放在一处提过。
齐君行抵京的事儿圈子里的人还一概不知,除了顾平和崔玉海偶然在城门口猜到,也就只剩宫里那位能第一时间得到线报了。
当今帝王有一支暗卫,主要作用就是收集各地的情报,齐君行到京不是大事儿,但涉及朝堂官员,暗卫自会留心。
明章帝是前一天得到的消息,估摸着齐君行今日能进京,本来他是不在意的,但这段时间操心小孙儿的婚事,听见齐君行的名字难免感叹他运道不错嫁了位值得托付的好夫人。
王家的姑娘在洛京名声不小,私下里被公认为良人这事儿明章帝有所耳闻,正感叹着自家孙儿还没寻到好姻缘,忽然想起上年王珏的孙女参加了科考,当时还引起一番不小的轰动。
既然能参加科考,还一举过了童试,按道理年龄不至于太小,而先前负责世子选亲花名册的户部并没有呈上来王家的姑娘……
明章帝思索着,猜到王家这个小姑娘的年龄不太合适,但事关自己孙儿的终身大事,他还是派人去查了王清月的姓名和年龄。
这一查可巧,王清月眼下就要及笄,等及笄礼一过,议亲的事儿顺理成章!
王家如今的权势几乎是明章帝一手捧起来的,他倚重王珏、宠信沈慎、培养齐君行,王家一门都是他的爱臣。
可他也有猜疑的时候,会担心王家坐大威胁到皇室的权威,他也想过做点什么压一压王氏一门的风头,却又怕寒了臣子的心。
如今也算是有了更好的法子——两家联姻。
他的小孙儿文武双全,是洛京难得一见的好郎君,王家家风严谨,作为继承人培养出的大姑娘品性也错不了,日后两人成亲,王家就彻底和皇室绑在了一起,一举两得!
明章帝越想越觉得合适,连忙派人出宫去宣长安王父子。
这个时间宫中宣召,长安王不知所谓何事,问传话的宫人,宫人也说不出个原由,他只好先带着儿子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