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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4燕京画报

李天然一早就听见马大夫在外面打发老刘上胡同口去买吃的。他看看表，还不到九点，又赖了会儿床才去浴室。

他出了北屋，看见马大夫在院里喝咖啡看报。他站在台阶上抬头张望。天空显得特别远，颜色深蓝，飘着朵朵白云。太阳穿过那几棵枣树斜射进来。他深深呼吸了几口清凉干净的空气，&ot;orng&ot;

&ot;orngbeautifulday&ot;马大夫指了下桌上的咖啡壶，&ot;自己来。&ot;

李天然过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

&ot;我要去西山住几天，&ot;马大夫放下了报，&ot;德国医院一位朋友在那儿租了个庄院，说丽莎不在，约我去过中秋……你要去，我跟他们说一声。&ot;

&ot;不去了……明天开始上班。&ot;

&ot;那你一个人过节?&ot;

&ot;过节?我几年没过了。&ot;

&ot;好吧……我吃完动身，礼拜天回来。&ot;

刘妈给他们上了马蹄烧饼和果子，还有酱肉。马大夫吃了两副，李天然三副。剩下一副，也是两个人分了。李天然添了杯咖啡，点了支烟，&ot;马大夫，我也许看见了那个日本小子。&ot;

马大夫一惊，&ot;你是说……&ot;

&ot;回来第二天逛街，就在西四牌楼附近……绝对是他……那张圆脸我忘不了……&ot;

&ot;然后?&ot;

&ot;没有然后……就那一次，就那么一眼……&ot;他顿了顿，&ot;是命也好，是运也好，反正叫我给碰上了。&ot;

马大夫皱起了眉头，&ot;我那年回来，也替你打听过，可是没名没姓，只知道是个日本人，也无从打听起……不过我倒问起过朱潜龙。&ot;

李天然猛一抬头，看着马大夫，没有言语。

&ot;都没听过这个名字。&ot;

李天然沉默了一会儿，&ot;不急，六年都过去了……至少有一个在北平，还活着。&ot;

&ot;天然，&ot;马大夫站了起来，&ot;别忘了这是北平，也别忘了这是什么时候……到处都是日本特务，可别乱来，&ot;说着就朝外院叫老刘上胡同口去叫部洋车，再回头对着李天然，&ot;可别乱来……我该去换衣服了。&ot;

李天然微微一笑，&ot;放心。&ot;这还是六年多来第一次如此清楚地听见大师兄朱潜龙的名字。

他送马大夫上了车，回到内院跟刘妈说今儿在家吃，不必张罗，有什么吃什么，又说还是院里坐，给泡壶茶。

除了东屋罩下来窄窄一片影子之外，整个院子给太阳照得发白，晒在身上挺舒服。李天然喝着茶，慢慢翻着《燕京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