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二人僵持时,外头随风猛地推门道:“走!远处似有人脚步声,怕是要寻来了!”
宋肃立时上前将裴岫连人带外袍抱进怀中,熟练至极将人拢好,几步冲出房门,朝相国寺疾行。
宋肃与随风耳语几句,从裴岫身上取了令牌与他,他便抛下二人自往其他路去了。
“此番事急,冒犯了,裴大人。”
宋肃低低嗓音在裴岫头顶响起,又伴急风飘散。
膝弯和肩后被两条臂膀分别托起,而后人猝然被投入满是陌生气息的怀抱。许久后,裴岫才从讶然中回神。
她从未将男女大防放在心上过,素日为官理事,更是朝朝暮暮不知得见多少男子。那些人,却从来只是恭敬立在她面前,或跪或礼,谈的俱是朝中事。
从未有人,近身至此。
她下意识想挣脱,又怕误了时间,害得为杀手追上。只得僵住身子,尽量从容地自鼻间挤出声回应。
“无碍。”
耳侧风声呼啸,她不由攥住人衣角,脑海掠过昨夜印象。
昨夜她无力再逃,莫非宋肃也是这般抱着她,逃躲了一路?
一想到此等境况已然发生,她合上眼眸,不知心绪应几何。
——
东都内似乎依旧平和,暗涛隐隐涌动,唯拨弄风浪与身立浪头之人方能察觉。
晨露未销,常随江太师身侧的幕僚陈山河已匆匆禀告,“大人,外派寻踪人将消息报来了。都城内有乌雅楼人踪迹频频,都城外围林内有异动,黑衣人影在搜寻什么,大抵亦与乌雅楼有关。”
江太师愕然,急急联系裴岫。却得裴府人回报,言她彻夜未归府宅,正与镇国将军府之人在外探迹。
无法与人商讨,更不可将异常置之不理。他思虑良久,沉声下令,“遣人去围林查探,若有可疑人等,押回来审问。”
日悬中天,午时围林内晨露蒸透,泥泞足印干结,再难以此为据寻觅人迹。
乌雅楼密探将最新情况回禀,只说那足迹在天险旁消失,众人在林间寻觅不得,便又扩散开去四周寻找,毫无头绪。
素袍人将手上轻摇的折扇拍到案上,扇骨断折,细绢同扇面上“诗酒闲人”四字一同被木骨扯烂。
他将散扇合拢,有些心悸,“留半数人继续追踪,其余的,即刻归返都城。”
——
“裴岫,你可还好?”
几无人烟的荒道从围林一角蜿蜒至相国寺,宋肃周身热汗涔涔,浸透夹衫,在道上奔行。
终究是惶惶躲了一夜,不曾合眼,又急奔半日,再好的体力到此刻也有些难支。
裴岫模糊听得他问话,勉强在浑身的密密钝痛中凝神,“尚可。”
实则她发了满身冷汗,纵叫宋肃护着不曾见风,到底是虚症缠骨,颠簸动荡时一直不曾退热。
宋肃如何听不出她话音中的虚弱,伸手探了一探她额上,皱眉急道:“可惜风哥也只那一枚对症药丸,怎不见好?”
而人已半眯着眼,有些说不出话。
好在春日阳光颇暖,宋肃回身探看身后无人再追来,索性将人抱到道边树底坐下。又特地寻了透过叶隙洒下暖光的位置,将裴岫扶过去坐好。
“我身上或有能用的,待我寻摸一番,你安心坐好。”
宋肃说着,在自己衣襟袖袋内四处摸索,当真掏出几个瓷瓶布包,又一一打开铺在地上细看。
午时日照刺目,裴岫偏头将双眸藏在阴影里,又觉不曾被日光照到的地方冷浸浸的。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