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因为怀孕导致体质变弱的关系……她想。咬着糖,头疼的感觉慢慢淡了下去,午后的太阳晒在身上有一种浓浓的烫,但是苏苏觉得很舒服,她很喜欢这种整个儿被包围住般的温热的感觉。像他的怀抱……心脏猛跳了一下,在他的身影随着阳光炙热的感觉一瞬而过闪现在自己脑中的刹那。“你爱过我么,苏苏。”“我不会让你把它打掉。苏苏,我是你的,而它是我的……”“那么说句爱我难不难。”“对我说一次好么,苏苏。”“只是一次,我想听听。手不自觉抚在胸口上,里头隐隐一层疼痛的感觉,可是这感觉并不叫人难受……发丝随着风轻轻略在手背上,很软,很痒……“那边来的消息,也许就是这几天了。”“雅塔丽娅……会不会急了点。”“她担心俄塞利斯的力量会让她……”零落一些说话的声音,经由风从露台下那条小道传了上来,苏苏闻声回过神朝下看了一眼。底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个矮的那个,苏苏在回到尼尼微后曾见过一次,听那些使女们说,他是最近让整个王宫忙碌不堪的“重要客人”中的一个。“重要客人”不知道来自哪个国家,也不知道来亚述是为了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对整个尼尼微王室来说具有某种相当重要的意义。重要的,连身份都不便透露出来的那种意义。而个子高挑修长的那个,在他头上斗篷被风吹开的一瞬,苏苏就认出了那张脸。一半清俊,一半丑陋,就像阴和阳的两极,却又有着种特别意义上的魅。赫梯王曼迩拉提。她以为他早就回赫梯了,因为之前听说他正着手准备着他姐姐同凯姆?特之王定下婚约的一切事宜。而最近也并没有听说过关于他会来亚述出访的消息。所以乍一见到他,不由得人不感到意外一下——作为一国之主,并且还是个即将同亚述敌对国取得联姻的国家,他这样频繁出入亚述王宫,究竟意味着什么。沉思间,两条身影已绕过小径穿入另一处宫殿的走廊。转身的时候曼迩拉提的脚步似乎顿了顿,抬头,朝着苏苏的方向看了一眼。短短瞬间的一个举动。苏苏条件反射般朝后迅速退开,而那两人则在这同时身影于宫墙转角处轻轻一闪,转眼,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sang……”转身正要返回屋内,耳边突然响起一些隐隐的声音。被风一吹便散了,几乎细不可辩,却又分明清晰得每一个字节都辨别得清。“sang……”撩开门前的帷幔,那声音再次响起。苏苏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视线所及,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影,刚才那两人离开之后,这座建筑周围再没有任何人经过。错觉?狐疑着又朝周围看了看,迈步进屋。“sang……”抓在帷幔上的手一紧,苏苏的眉心一蹙。的确没有听错。sang,这个总是在梦里反复听见的词,它像是一个人的名字,在梦里,被一个人轻轻念着,一次又一次。而这次并非是在梦里,可是她听见了,并且非常清晰。“sang……来我这里……”声音又一次响起。很年轻的声音,陌生的、男人的声音。谁,是谁……(本章完)推开窗,一丝冷风将室内浑浊的空气迅速吹散,回过身把手里的斗篷搭到轮椅上那个雕塑般美丽而安静的男人肩上,扯了张椅子坐下,在他身旁看着他。他看上去似乎睡着了,从进来到现在,始终闭着眼睛,即便自己一路进来脚步声在这地方响得有点突兀。一阵风把他的发丝吹到唇边,没有一丝涟漪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些痕迹,他嘴角微微动了动,伸出手将发丝拨下,一双眸子随之睁开,直直望着前方,似乎对身边人的注视视而不见。“醒了?”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交叉十指靠着椅背,不动声色捕捉着这来自凯姆·特的绝色男子眼里每一丝细微的痕迹。绝色,倒真是一点不夸张。二十多年来阅人无数,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男人能美到让人只能用绝色来形容。凯姆·特大神官俄塞利斯,不单单具有神的力量,连容貌也完美得似乎只有神才配得上拥有。也难怪,不比雅塔丽娅,连神都不忍心摧毁这近乎完美的创造物。“搬到这里住了几天,可还习惯?”久等他不语,再次开口,从未有过的耐心。俄塞利斯循着声音侧过眸子:“雅塔丽娅在哪里,她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她在哪里,其实这答案我也很想知道。”眉心微蹙:“你是谁。”“我?”笑:“说起来,虽然不算正式,其实四年前我们倒是见过一面,”“四年前……”一丝茫然,只是片刻,脸色蓦地一变。而这同时手被出其不意一把抓住按在了对方的脸上,一层凹凸不平的粗糙感透过指尖传递而来的瞬间,嘴唇颤了颤:“曼迩拉提……”“很荣幸,还能被你记得。”松开手重新靠回椅背,曼迩拉提微笑着看着这美丽的大神官一张脸在阳光下苍白得近乎透明:“说起来,这张脸,还是拜你所赐呢。”俄塞利斯垂下眼帘。手指在扶手上下意识扣了扣紧,轻轻吸了口气:“那场火……”“那场火?别介意,”抬手抚了抚自己那半张伤痕累累的脸,目光流转:“俄塞利斯,其实你留给我的这份纪念,我个人还是相当喜欢的,它让我看到了一些自己潜在着的某种东西。”眼睛微微眯起,搔了搔下巴:“要不然我也不会把我唯一的姐姐献给你的弟弟,是不是这样,我的神官大人。”一阵沉默。片刻,俄塞利斯淡淡道:“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你姐姐的未来会陷入一个怎样的处境。我想你对奥拉西斯的个性并非一无所知。”“你怎么会认为我这是在害她呢……”微微的惊诧,曼迩拉提伸手拈住俄塞利斯的下颚,将他扳向自己的脸:“天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这种天所赐予的力量有多迷恋。而作为我最爱的姐姐,也只有拥有这样力量的国家,才配得上以她来嫁接。你说对么。”扭头,用力挣开他的手:“那么你在这个地方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收回手,站起身掸了掸衣裳:“你多聪明呢俄塞利斯,我在这里意味着什么,还需要问我吗?”“……你该明白这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后果?”笑:“我从来都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也明白那会给我带来些什么。”“为什么……”蹙眉:“曼迩拉提,一个只乐于征服和奴役的国家,你期望它能怎样可靠地履行它对你的承诺。”“承诺?”眉梢轻挑,他低头看着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越来越有意思了,俄塞利斯。说说看,究竟是什么让你认为我这么做,必然是因为亚述给了我某种让我无法抗拒的承诺?”嘴角牵了牵:“你同亚述,就像互扼着对方咽喉的两只手,彼此间相互牵制着,只要一方的力量失重,另一方必然会对应出相对的动荡,却也因此彼此间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而若不是因为面对更大的利益,”蓦然抬头,一字一句:“曼迩拉提,你怎肯轻易冒险,用背叛打破这种长期的平衡。”曼迩拉提不语。来来回回踱了几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枝叶。片刻,开口:“俄塞利斯,你说未来这东西,作为你,究竟可以看透多少。”有些突兀的一句话,俄塞利斯微微一怔。他又道:“而能看到的那些,对于你,对于整个凯姆·特来说,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