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冉本欲以此吓跑女子,没试想她竟毫无惧意,心里倒是对其生出了几分好感。将腰际佩剑取下扔给满脸兴奋的寻寻,罄冉决定不以内力取胜,只和女子比试拳脚。女子似看出了罄冉的用意,对她点头一笑,接着面容一肃,双眼放出无限寒意盯着罄冉,慢慢靠近。罄冉只淡淡一笑亦缓缓抬手,两人手腕碰到的一刻,同时发起了进攻。女子掌心霍霍,修长尖锐的指尖直插罄冉双眸,罄冉侧身避过,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自她腋下划过,抓住腰带,身姿一转,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女子狠狠甩了出去,落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哇哦,娘亲加油,娘亲好帅!”耳边传来寻寻的呼喊,罄冉笑着抿了抿唇。女子倒也不气馁,立刻便站了起来,眸中多了份警惕,显得熠熠发光。百姓呼喊着,似是在为她鼓气。罄冉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再次出击,出拳快而准,直击女子肩头,胸肋,女子连中数拳,渐渐摸准了罄冉的路数,开始不再狼狈,拳脚并用,每一击都蕴藏着劲道,罄冉亦中了几拳,不敢轻视。两人的招数都利落精准,皆不花哨,均是实成实的打法,越打越过瘾,体力却也越来越不支,手脚越来越疲软。当女子再次朝罄冉腹部出拳,罄冉抓住机会欲再次使出过肩摔,然而女子却也警觉,已明了罄冉的动作,快速反手,同样扣住罄冉的腰身,死死抱住她,罄冉一个用力,结果两人同时重重落地,闷哼一声。接着同时翻身,想也不想对着彼此便是一脚,强劲的力道使得两人朝相反方向滑出老远,彼此累的喘息连连,戒备地盯着时方,目光中皆是火药的烟硝之味。两人望着望着女子竟仰天朗声而笑,罄冉也是莞尔,低头抹了把额头汗水,淡淡逸开笑容。见女子起身走来,罄冉也撑身而起。此刻一个蓄着花白胡子的老者忙奔了过来,倒是中原人的模样。女子对老者说了几句话,老者忙上前对罄冉一礼,道:“这是我们东女国的护国大将军裳大人,她对您的武艺非常敬仰,裳大人说,若您用方才那飞纵之术,她无法和您打成平局,她认输了。您是值得尊敬和结交的人,裳大人愿意和您成为朋友,这是将军府的令牌,请您笑纳,来日一定到将军府一叙。”闻言,罄冉也不客气,接过老者递上的铁牌,对裳大人一笑,问道:“承蒙将军不弃,来日一定拜访。现在,我可以走了吗?”听了老者的话,裳大人忙是一笑,对罄冉行了个东女国友好的碰肩礼,错开身。罄冉点头,快步向台下走,可却于此时,那比武招亲的妇人快步上来揽住了罄冉,拽着白胡子老头说了一通话。老者面有难色,迎上罄冉询问的目光,翻译道:“苑夫人的意思是,您既在这擂台上战胜了裳大人,而且明公子也中意您,那您就得按规矩三日后前来迎娶公子,您看?”罄冉愕然,抬眸向阁楼看去,果见那明公子不知何时已走出了帷幔,正站在楼上目光温柔盯着她。见她望过去,更是朗月一笑垂了眸。罄冉只觉有些荒谬,还未来得及回话,却是腰身一紧,回神时却是蔺琦墨不知何时到了台上。揽住她的腰身,甩下一句话,纵身而起带着罄冉便离开了擂台。“想嫁她?让那明公子再等十辈子吧!”声音未落,罄冉已被他安置在了小白背上,接着他一抖马缰,小白嘶鸣一声,也不顾拥挤的百姓飞冲而出。“爹,等等我们啊!”可怜寻寻一手抱着香儿,一手拉着骆鸵,晃晃悠悠一呼三叫的跟随在后。蔺琦墨失了内力,虽是再度习练能重新恢复,可他却似没有再度修习内功的念想,罄冉便从未见他打坐练功。两人已然归隐,青、旌、战三国更相互交好,想相互制衡,暂时无战事爆发。罄冉心疼蔺琦墨,再加上又无非修习内力的必要,自不会催促他。故而,教导寻寻习武的任务便落在了罄冉头上,蔺琦墨也乐得逍遥,只兴致起时便指点寻寻招式。这次倒是自四年来,罄冉第一次见蔺琦墨施展轻功,虽功夫着实不怎么样,可却让罄冉觉得满心甜密,笑弯了眉眼窝在他怀中,享受着他此刻满心满怀的醋意。一家四口急匆匆穿过两条街道,这才松了一口气,罄冉抬头与蔺琦墨相视一眼,眸中皆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沿着主街行出约两百来米,只觉顶着来往行人的目光着实有压力,有恐再发生抢人事件,眼见有一条清幽的胡同,蔺琦墨便打马而入。寻寻则护着香儿紧随其后,入了胡同,拐来拐去,又穿过两条窄街,眼前忽而开朗。但见一条红灯高挂的长街蔓延而去,整条街哄哄闹闹异常热闹,不过怎么看都是女子居多,倒没看到几个男人。尚未等蔺琦墨弄清这是何处,便闻一瞪着他们的女子大喊了一声,接着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再接着四周鸦雀无声,再接着整条街的商家都停止了运营,呆呆地盯向蔺琦墨。那眼神比方才的裳大人可要恐怖的多!情况不对,怎么那些女人都似打了鸡血般扑了过来!老天!难道男人不能进这条街!?蔺琦墨吓得面色微变,若真犯了什么众怒就不好了,方才一个花痴都那般难缠,如今一条街……太可怕了!“快走!”迅速掉转马头,蔺琦墨扬声大喝,便欲带着罄冉策马逃难。可显然已来不及了,街上所有女人蜂拥而上,目标直指蔺琦墨。几乎眨眼间,蔺琦墨和罄冉便被层层包围,人流更是将寻寻和香儿挤到了数米开外。更有些眼见无法靠近,竟将目光瞄向寻寻,大有转移目标的趋势。罄冉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被数双咸猪手拉着拽下了马背,跌在了人流之中。待她抬头去看,却见一双双早已掩埋了蔺琦墨那张人神共愤的俊面。好几双手中还抓着雪白的布,那布阳光下晃着云纹,好生熟悉啊……老天!光天化日之下,这一街的女人竟然公然抢男人,还撕男人衣服,这……这也太可怕了!直到后来罄冉才知道,他们竟不小心入了东女国的拉郎街,这条街是女王钦点的抢男人街,只要有男人经过拉郎街,所有女人都可以抢,也可以让人帮忙抢,哪一家先将男人拉到街道中部的房子中,就算胜出。而被抢的男人,必须要嫁给这家,否则竟要被官府通缉。“冉儿,救命啊!”伴着蔺琦墨的唤声,罄冉却见他已被众女拉下了马背,一身狼狈,声音更是惨不忍闻,实乃罄冉认识他以来听到的最没风度的叫声。而那厢,寻寻也被围攻,他死死护着怀中香儿,头发衣服已被扯的凌乱不堪,香儿则受了惊吓,在他怀中哇哇大哭,喊着爹爹。这些女人都是东女国的寻常百姓,均不习武艺,罄冉无法对她们动武,一时被挤出老远,望着被人群拥在中间的丈夫,儿子和女儿,罄冉几欲吐血。忍无可忍,罄冉御气,扎住马步,稳稳站定,忽而仰天,气沉丹田,接着……“啊!!!”一声清啸,震耳欲聋,罄冉这一声吼用上了八成功力,哪里是寻常人能够抵挡,拥在她周围的女人早已双手掩耳,痛苦弯腰。罄冉忙纵气而起,提起被蹂躏的已无仙姿的某男,飞身便上了屋檐。“寻寻,护着你妹妹,走!”寻寻倒反应迅捷,再也顾不得伤不伤人,一脚将拉着他衣角的一女踹开,抱着香儿飞身而起,在小白马头上一踏,施展轻功也纵上了屋檐,紧跟逃亡的父母。奔出一段,他禁不住回头去看,却见众女已惊呼着追来,而可怜的烈焰正拼命往小白的身边挤,两匹神驹淹没在众女中说不出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