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烛泪低头看向在怀里熟睡的小妖,心情不免沉重下来。小妖不愿意活,又处处与自己作对为难,她这么费心费力地去救,甚至需要接受陆影纱的帮助,值么?可见到小妖在她的怀里睡得这么安稳,均匀的呼吸,乖巧的模样,又打心眼里感到疼惜。如果不是小妖连遭重创,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等境地、弄成如今这般模样?她低叹口气,抱着小妖,踏着大轿的阶梯,进入轿中。花烛泪钻进轿里,便见陆影纱虚弱地卧于软榻上,脸上的肌肤有些苍白,眼眸也不若往日那般灼耀逼人,慵懒无神颇有几分小妖平时的模样。看到陆影纱这模样,花烛泪就知道陆影纱的伤没好,说不定连行动都困难。她不禁疑惑,陆影纱顶着这副重伤的身子跑出来,就真是为了她或者是小妖?抱她过来。&rdo;陆影纱低声说,也略微把身子坐正了些。轿里的地方有限,摆了张宽大的软榻和茶几,就只剩下婢女站脚的地方。她环顾一圈四周,还真找不到安顿小妖和花烛泪的地方。她倒是想让人把小妖随便往面前的地毯上一丢就了事,可这是花烛泪的心头宝,她真这样子干了,指不定花烛泪的凤血刀就落到她脖子上来了。花烛泪到了陆影纱的身边,挑起眉头,盯着陆影纱,看她想干什么。陆影纱抬起手,将手指搭在小妖的腕脉上探小妖的脉。既然花烛泪这么宝贝小妖,就让花烛泪多抱会儿吧,反正她不乐意把自己的软榻让给小妖睡,花烛泪如果想蹭上来,她倒是很乐意接受。陆影纱探过小妖的脉,又掀开小妖的眼皮查看了下眼瞳与眼球,再仔细地看过小妖的气色,最后从头上拔下支簪子挑破点小妖的手指,沾了点血在簪子上凑到鼻尖仔细地闻辩了下味道,眉头也随即皱了起来。她问花烛泪,她这样嗜睡有多久了?&rdo;这么大的动静小妖都没醒,她最初以为小妖被点了睡穴,刚才把脉才发现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再闻到药中那些药毒成分,一推算毒性,陆影纱的心里已得出答应,但还是需要和花烛泪确认一下。半个月以上吧。&rdo;花烛泪答后,问,怎么?有什么不对?&rdo;听陆影纱专门问到这一点,花烛泪难免觉得小妖的嗜睡有问题。半个月?她以为最多也才天而已。小妖的毒伤,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许多。陆影纱揉了揉额头,神情里透着几分凝重,她又问,花烛泪,你一直按照你在弃谷治她的法子在治她?&rdo;花烛泪点头,坦白承认,是。&rdo;她也觉得这法子很不妥,可她只会这法子。也正是因为知道这法子的不妥,才把小妖送去药王那里。可听到陆影纱这么问,她觉得自己似乎治小妖的法子错大了。难怪!陆影纱心想,小妖现在还活着也真的是个奇迹了,江湖的人没传错她。她低叹口气,说,中毒太深……&rdo;侧扬起头,望向花烛泪,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花烛泪的心一紧,看陆影纱这神情,小妖的毒势只怕……到底有没有救?你别告诉我续命草对她都没用了!&rdo;说到这里,花烛泪难免有几分暴躁。以她现在的情况,她最多只能再活半个月,就算服了药王开的药‐‐&rdo;她盯着花烛泪,一字一句地说,命不过半年!她身上的毒已经开始侵蚀她的大脑,她现在只是嗜睡,到后面还会有更多症状表现出来,到最后就是昏迷、死亡。如果她体内只有乌啼霜的毒,或者是再多十几种我也能解!可……&rdo;陆影纱真是佩服花烛泪得紧,这全天下的毒,只怕都在小妖的身上用过一遍吧!以毒攻毒,是见效最快的法子,同时也是最伤身体、最恶劣的法子!花烛泪的脸色刷&rdo;地一下子转为苍白,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她早知道小妖活不长久,可听到这结论仍不免有点难以接受。没别的法子了么?&rdo;花烛泪问,突然觉得有些六神无主。怎么会这样?就不能用药保她么?只能活半年,怎么只能活半年?花烛泪的心里泛起一阵酸痛,双臂更加用力地抱紧小妖。她总觉得她和小妖之间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发生,还有很长的路可以一起走,她还可以守在小妖的身边很久,还可以为小妖做很多事,可以救小妖很多很多次,今天陆影纱却告诉她小妖最多只可以活半年。陆影纱目不转睛地盯着花烛泪,看到花烛泪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陆影纱不禁在心里问,小妖对花烛泪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么?没别的法子!&rdo;就算有,她也不愿意用。如果小妖活着,会是她和花烛泪之间最大的障碍。那就让小妖成为花烛泪心中的一个念想吧?再深的念想,也敌不过时间。陆影纱别过脸,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不再去看花烛泪那一方。她要的是花烛泪,小妖活着对她来说只能是障碍,她舍得用花烛泪的一时伤心去换与花烛泪的天长地久。花烛泪很快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那治吧,能活半年也好。不过,陆影纱,你能帮我一个忙么?若你答应,那一夜发生的事情,我不再追究。&rdo;这是她最大的让步!陆影纱闻言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肯提出救小妖,为的不就是这个么!你说。&rdo;她很爽快地应承。替小妖压制住体内所有的毒性,让她活蹦乱跳地活过这半年,还有,别告诉她实情,只说……毒全解了。&rdo;陆影纱略一沉吟,说,有点困难,但能办到。&rdo;突然她的眼睛一亮,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于是又以十分婉转的口气问:我要是帮了你这个忙,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rdo;心里拨着算计的算盘、连连贼笑,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谨慎、示弱模样。花烛泪低叹口气,说,你说,看是否在我能力的范围内。&rdo;求人,自然得付出相应的报酬的代价。陆影纱没高调提出要求,已是给她面子。陆影纱轻笑着问,交个朋友,如何?&rdo;她含笑睨着花烛泪,轻声说,说实话,被你千里追杀的滋味真不好受,那感觉真像脖子上随时悬了把刀,睡不安稳呐。&rdo;说得好像很痛苦,其实她很享受被花烛泪千里追杀的过程!不过,若是与让花烛泪承欢身下相比,她更喜欢后者。花烛泪见陆影纱笑得坦诚,可眼眸里闪的尽是贼光,顿时警戒心起,你不会是有所谋求吧?&rdo;想起那一夜,想起之后陆影纱对自己的种种招惹和挑逗,除非她是小妖这样的感情白痴,否则不会不懂陆影纱的用心。用什么怕被她千里追杀作幌子,想蒙混她的视线?当她笨蛋啊!陆影纱看到花烛泪的神情和反应就知道自己的算计被花烛泪看出来了,唉,真不好骗啊。你说你要是像酒醉后那样该多好?可现在花烛泪很清醒,一滴酒都没沾,脑子灵光得很。于是,陆影纱不得不摆出很诚心的态度,说: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如果你还介意那天的事情,那这样好了,我脱光衣服躺床上,换你来非礼我,让你报了那天之仇,怎么样?&rdo;睡到一张床上,谁攻谁受不是亲热?花烛泪眯起眼睛瞅向陆影纱,紫眼怪还敢把这事情说出来?还是在边上还有这么多婢女的情况下!视线飞快地扫过轿中的婢女,她在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却又见这些婢女个个跟木愣子一样,似乎蛮懂规矩&rdo;,想到自己还要靠陆影纱救小妖,于是把杀人灭口的念头暂时搁下,又把视线落回陆影纱的身上,她欺过去,想要逼近陆影纱,可怀里还抱着个小妖在这里碍事,于是到软榻边上,让陆影纱挪边上点。陆影纱挑眉,花烛泪还真把人往她这里放?却还是让了蜷起腿朝边上挪了点,把软榻里面的地方让给小妖睡。花烛泪把小妖放到软榻上后,欺近陆影纱,挑起陆影纱的下巴,凑到陆影纱的脸上,问,真让我非礼回来?&rdo;视线落在陆影纱的眼里,想看出几分真实性。陆影纱忍住笑,很认真地点头,真的,我怕被你追杀和记恨,所以二者选其一,让你非礼回来好了。&rdo;花烛泪嫌弃地白她一眼。之前陆影纱那样说,她还真有几分兴趣,可现在陆影纱这样倒让她没劲了。她还是喜欢小妖那样又别扭又闹的,扑起来才有征服的成就感。她斜眼瞅着陆影纱,却见陆影纱眼里堆满笑意,连眼角都笑得向上扬。花烛泪又眯起眼盯着陆影纱,心想:这紫眼怪到底在心里打什么算盘?她的眼珠子一转,说,你要真有心现在就脱光衣服。&rdo;你‐‐&rdo;陆影纱的神色一变,虽没恼,却有几分为难!这花烛泪存心折腾她不是?这天还没黑,旁边一大堆手下、婢女,让她脱光衣服躺轿子里和花烛泪干那事情‐‐她越想越恼,羞恨地咬牙叫道,你怎么不去死?&rdo;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抬腿就朝花烛泪踢去,一动又触到旁边那个睡熟的冰坨子&rdo;,愤声喊道,花烛泪,你别太过分,惹恼了我,当心我把小妖炼成药人!&rdo;话一脱口,才突然惊觉到失言,忙闭嘴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