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格本没有深夜和兄长交谈的意愿,他的哥哥是一个话很多的大学士,会说很多道理,处理事情更喜欢分析,能把前因后果说的很明确。不过这样一来,就会非常啰嗦,讲起话来像学校里挺着啤酒肚的老头。
然而这个时候,不管爱德格是多么的不愿意,他也已经来不及逃跑了,只能局促地站在原地。
“你……”认出弟弟身上议员特制的着装,爱德华想起前几天爱德格问他借用领扣的事情,顷刻便知道他这几天在为什么奔走。
“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搞成这副样子?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话说到一半,爱德华看见他捏在一起的手指,突然叹了一口气,伸手点了点窗沿往屋内指,对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爱德格妥协,说,“算了,你先进来吧。”
爱德格听话地跑到一旁,从正门绕进去,等再进到会客厅内时,爱德华已经关上了窗子,并为他准备好了一个椅子,就在他经常喝下午茶的圆桌旁边,这是要好好谈谈的意思。
“哥哥。”爱德格站在门边。
“进来,坐吧。”爱德华按了按眉心,露出一个勉强温和的表情,不过神情里的疲倦依旧无法减轻。
他问爱德格:“蓝,你是在怪我吗?你三天没有回家了,是在怪我对格安的事情不闻不问吗?”
格安被关了五个月,这五个月间,爱德格大概会认为他的兄长有很多机会能把格安救出来。
爱德华不知道弟弟是怎么想的,这段时间,心里一直感到忐忑。
“没有,”爱德格走过去坐在椅子上,他视线低垂,下意识盯着自己的鞋尖,低声说,“哥哥,我没有。”
爱德华看了他一会,低声说:“可能你是没有,可你在用你的行动惩罚我。”
爱德格愣了愣,没有说话。
“蓝,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爱德华对他感到愧疚,但格安的事情不是简单的愧疚就能解决的,也不是他为了消除愧疚而帮助爱德格就能解决的,这是一个很大的事件,深入的话会发现事态严峻得谁也控制不住。
爱德华说:“你为格安的事情做了很多。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希望你可以信任我,可以把这一切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这比你一个人孤军奋战要好得多,不是吗?你没有为了格安而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的义务。”
爱德格本来是沉默的,可听见最后这句话,他突然升起一股强烈愤怒与不解:“哥哥,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我也并不希望用我们家族的声誉和地位来拯救格安。我知道他是我的骑士,不是你的,所以你没有理由帮助他,这些我都知道。”
“哎,蓝,不是……”爱德华匆忙解释,但他的弟弟似乎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这些我都知道,”爱德格认真地看着他,“可是我有很不明白的事情,那些事情你从来都不告诉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看待的,你知道些什么你不知道什么,这些我全都不懂!”
爱德华沉默了,空旷的会客厅很静,听得见很轻微的夏虫的声音,又吵闹又有生机,和室内这两个突然剑拔弩张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爱德格发现自己的失控,深呼吸,和爱德华说:“哥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能从你这里获得解答。”
爱德华迟疑了几秒,大概是在思考先对自我进行解释还是先解决爱德格的问题,不过他很快得出答案,决定先回答问题,因为这样也是一个能让爱德格理解他苦衷的途径:“那好吧,你问吧,我都会为你解答的。”
爱德格整理今天爱森和他说的疑点,一个一个问:&ot;哥哥,首先,你知道格安的真实身份吗?不,不,我不应该这样问,我气糊涂了,我想问的是,格安来奥金家之前难道没有身份证明吗?他的证明没有被核实吗?&ot;
“好的,爱德格,我发现你应该有很多问题了,从最早的开始吧,关于格安的身份——确实应该是核实过的,他是要留在你身边的人,核实是肯定的。但是这不能说明格安就不是卧底,他有可能在进入奥金家之后才拥有某种特殊身份。不过具体的我并不清楚,因为格安来的时候我在学校住校,你应该还记得。”
他没有说谎,确实是这样的,爱德格又接着问:“那这次,你为什么把领扣借给我,还给我做了一套议员的正装,你难道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猜接下来你就会问我知不知道林西要来我们家,为什么他可以带武装进去,或者既然我在帝都,那他怎么还敢来闹事,是不是我被第三公主收买了、默认了他的行为。喔,再不然就是我已经对格安起了疑心,打算借三殿下的手除掉他。”
爱德格愣了愣,想说自己没有这么怀疑过他,可既然提到了,他又很想知道真相。
“你会疑惑是当然的,不过我可以很坚定地告诉你,我并不清楚格安是否有不可告人的身份或者秘密。”
爱德华想想有点好笑,没想到是自己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我在寂都的事情是个巧合,对于林西的到来我毫不知情,但这应该有迹可循,不过我也是最近才察觉到的。我的行踪不是秘密,如果三殿下利用身份在国会局询问,那么他知道我在寂都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我认为这件事情他没有要专门避开我。当然,这只是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