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郑大婶出来,大牛一边赶着牛车,一边扭头冲小乔咂嘴:“你就只会烧几个菜,郑大婶都愿意认你做干儿子,让你跟冬哥分家业,这、这说来真是稀奇!”
“怎么样?我这个机遇抓得对吧?”
小乔哈哈笑:“不过大牛哥,我都没全信郑大婶的话,你就信啦?”
“为什么不信?她一个妇人家,难道还会骗你小孩子不成?”
“你还别说,我从小就不敢轻易相信妇人的话!”
面对大牛瞪过来的眼神,她笑道:“不要乱生气,我没说不信你娘,你娘……她很好,真的!”
“那郑大婶,为什么就不能信?”
小乔吐出一口气:“郑大婶肯定很想很想把小饭馆做好做大,苦于没有帮手,又不信任别人,儿子不肯与她同心,刚好我出现了,她对我倒是非常满意,寄希望在我身上,她是个善良女人无疑,但未必大方到能分给我家产,那些话只是个诱惑,哄小孩罢了,我若真来了,年岁长长,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但她确实很想要我,这点我相信!大牛哥,郑记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好,郑大婶不知有什么心结非要开饭馆,冬哥若是个勤奋肯干脑子活络的,保不准几年间真能做出名堂来,可惜他不喜欢,我却动心了!”
“小乔,不行的,你这么小……”
“嗯,让我想想看!”
两人赶着牛车来到东湖边天香楼,还往昨晚进去的大杂院里停牛车,谁知才只走到院门口,就再也挤不进去了,大杂院里车满为患,外边也罗列着许多架高头大马拉着的各种各样马车,放眼望去,那些车厢都是以上好木材制作,形状风格各异,车上纹饰或考究大气,或精美奢华,一看就知道不会是平民百姓能用得起的坐乘。
大牛抻着脖子东看西看,就近找不到地儿停车,小乔却是心里一喜:昨晚大杂院里还空空如也,这会子就车水马龙铺排到外边来了?不会是红袖昨夜弄的那一出湖心歌舞起了作用吧?把恩客们又勾引回来了,果然争风吃醋也有讲穷,雷厉风行说干就干,比十年报仇有用得多。
看门的老头儿看见了他们,从车马缝隙间挤过来,双手拢在衣袖里,冲小乔和大牛点头哈腰:
“小爷们来了,梅香姑娘刚才还下来问过呢!这牛车赶过去不大好看,放到那边儿树丛里去吧,不妨事,没人敢牵走,两位随老头儿进去罢!”
大牛很不高兴,他家的牛车用枫木新做的车架,拉车的壮牛牯膘肥体壮,在村里和别人家的牛可是有得比的,这小老头竟然看不起,让他牵远些,还要藏进树丛里去,心里不舒服极了。
走进大杂院,早有人上前边院子告知梅香,梅香匆匆跑来,粉红的脸儿满带笑容:“我的小爷啊,你怎么才来,姑娘问了不下十遍了!”
也不顾不得安排大牛,索性一起将兄弟俩带到前院,由一处僻静楼道上了天香楼。
上到三层,小乔无意间朝两边楼侧瞄了一眼,不禁暗自吃惊,她和大牛是由侧面沿路绕坡来的,只见到天香楼侧影,以为只是一栋单边楼,但觉这栋古色古香的四层楼典雅精巧,此时站在正楼往外望出去,才发现天香楼其实是个三面环绕的楼群,三栋楼同样精美华丽,巧夺天工,围在其中的大院亭台楼阁星罗棋布,隐于奇花异草和浓荫绿树之间,如果不是随风传来阵阵喧笑和悦耳动人的弦乐声,小乔会相信这是个哪个富豪家的深宅大院。
右侧,是澄澈如碧的东湖,清冷天气,时有零星小雨飘零,仍然不能阻止人们寻欢作乐的决心和兴致,湖上三五画舫如云朵般缓缓飘移,歌乐声隐约传来,小乔想到了一个词:醉生梦死,上辈子学的,可为什么看着觉得他们很嗨的样子,好像没觉得很颓废啊……
不等她感慨完,早被梅香拉着奔往一条通道,再折进一个隔间,出了隔间推门进去,是个装饰华丽的房间,却没停留下来,直直穿过房间推开另一道门,进到一个大大的房间,却是昨日小乔待过的,小姑娘们练习歌舞的大暖阁。
“呀!”
身着贴身练功服的小姑娘们挤在一起瞪眼看过来,有几个同时惊呼出声,小乔楞住:练功暖阁不允闲杂人等进出这个她懂,可又不是不认识,昨天不见过的吗?
猛省过来,回头看到大牛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地把头转往一边,原来是看他呢。
一位教导舞技的嬷嬷走过来,笑着对小乔道:“这位是你朋友么?咱们天香楼虽不忌讳男人,可这儿毕竟是练歌舞的地方,姑娘们衣着单薄,不如……”
梅香说:“李嬷嬷,是我一时着急,想得不够周到,我这就带他下去等着,小乔少爷已送到,你们开始吧……姑娘此时在湖上待客,估计得晚些回来!”
又转向小乔:“那边桌上备有吃的,会时时续上暖热可口的茶点,时间紧,你边教他们新词赋、新歌舞,边将就些用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