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告别,又难免人家要兴师动众。行动结束,我的任务就结束了。可是他们除了前期的蹲点,集结,行动,收尾,还有审讯、整理案情、多方核实,提审其他服刑人员这么多工作,如果真的有和咱们说话、吃饭的时间,不如让他们抓紧休息。”也是。知意突然想起来小董。那小伙今天,头发凌乱,眼睛中都是红血丝。两个黑眼圈,比熊猫还夸张。想起小董,又难免想起小董的话。许则匀冒了多少次的生命危险,又是多少年的殚精竭虑,才最终和警方一起,成功抓获整个‘黑桃a’犯罪集团。然而杀害段磊的那个歹徒,竟然在一段锦衣玉食的悠闲生活之后,急病去世。知意从那些抢救记录中甚至能看得出来,那人的死,突然到他几乎没有受什么苦。她是现代人,接受了海量的东西方现代思想。可这件事,她恨不得回到古代,将那人重新挖出来,五马分尸一次。车辆在天色擦黑之前驶上高速,如离弦的箭。她望着窗外,眨了眨眼睛。可是许则匀对付这帮歹徒的决心,也是开弓就不会回头的箭。难道他的箭,只能射在棉花上。施施管得严啊?穿过黑夜,抵达申城,是后半夜。申城不如山城气候宜人,但也到了一年之中最为舒适的春夏之交。下车,是在知意和许则匀常常去的,隐私性极好的会所‘雾’。他们‘东华一品’的一位邻居,也是许则匀的在申城最好的朋友——纪斯年。在此恭候。一位金融界劲头正盛的商业巨佬,年轻又冷漠,传统财经纸媒的报道中,都能将其称为‘冷面阎罗’。但因为许则匀,知意从小就不怕他。深夜,‘雾’比平时更加安静。花园里常年花香暗浮,门厅那儿立了一尊雕塑似的。剪裁利落的商务西装,知意一眼能看出,是出自某顶奢品牌的私人定制线。明明是很轻薄的面料,却挺拔有型,还手工暗压了百合花纹。见到许则匀下车,纪斯年也不露笑意,唇角抿紧,淡淡道了一句:“终于回来了。”许则匀冲着纪斯年扬了扬下巴,桀骜的笑。他站在车门边,等着知意。她伸出纤细的小腿,脚尖还没落地,许则匀的手牵过来。知意觉得像触了电,高压电。她刚刚还在想,她不怕纪斯年的。但现在突然有一种早恋被家长抓包的感觉。不,应该比那种感觉还要严重。知意低着头,小手甩了甩。许则匀却握得紧,大手把她牢牢包裹。她更加慌乱,下车时一个趔趄。许则匀揽腰扶住,等她站稳后,十指紧扣。知意闭了眼,打算当隐形人。她不想迎接纪斯年探究的目光,最关键的是,那目光一定是震惊、不可置信。知意在想,故事这么长,要怎么解释?许则匀带着她上台阶,塌着眼皮依然能感觉到是熟悉的暖光灯打下来。“知意也回来了。”纪斯年的声音到是有点温度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招呼,只见纪斯年的目光落在她和许则匀十指交握的手上。是那种一瞬间的了然,然后视线移到她脸上,熟稔、和煦、安慰的笑。知意甚至,从中读到了一种鼓励。不愧是经历过生死自爆和毁灭式家族内斗的人,从‘太子爷’变为‘实际掌舵人’,接受能力真强。她暗搓搓的想着,许则匀交叉过她指缝的手指,肆意的摩挲着她的手背。“伤怎么样?”纪斯年走在知意左边,许则匀走在知意右边。两堵高大的人墙。许则匀是改不掉的吊儿郎当,闲着的那只手插在裤子口袋,不像是刚出院的‘病号’,倒像刚度假回来。“小事,早都好了。你一会儿到了拳击场上,还是打不过我。”他语气欠揍,但纪斯年没揍他。知意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掐他的大臂。背上的血痂都还没脱落,怎么就要去打拳了?然而她的动作被纪斯年打断,纪斯年斜晲着许则匀,悠悠的说:“你倒是享受了,我看知意可是瘦了。”她明显感觉到,许则匀的手臂僵了一下。瘦了吗?好像也没瘦啊。知意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餐碟里,许则匀夹给她的各种各样珍馐。她无语望着豪华包厢外的天,幽蓝如洗,地平线泛白。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完全没有食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