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上无嫡子,长子谋逆废杀,后继之君很有可能择贤而立,朱妙华手里的筹码是很好,但是景王温文儒雅,看不出一丝焦躁的气息。景王的城府之深,非朱妙华可比。
朱妙华面上分外的难看,对于她来说,这是她两世,两次皆被景王无情的拒绝了。
景王深究着眼前的朱大姑娘,心里疑惑重重,朱妙华看不到她自己脸上的情绪,景王是在女色上头历练多了,看得明白,这姑娘明明身态似少女,情态却足足的像极了深闺怨妇,又知道那么多不该是,深闺小姐能知道的事。
她是怎么知道的?
“朱大姑娘不要为难本王。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本王爱慕方家的三姑娘,去年在秋猎上惊鸿一瞥,本王思之难忘……”景王故意这样说,来刺探朱妙华的心意,见朱妙华脸上少了一分醋劲儿,话锋一转,道:“我那个七弟,他也很爱慕你的姐姐,七弟啊,在女色方面本没有多少兴致……。”
“你胡说!”朱妙华知道景王要说什么,激动的驳斥了回去,前世她就是被这些似是而非的流言欺骗的。
“好了好了,是本王胡说。”景王好脾气,温和的笑道:“如今看来,不是七弟对女色没兴趣,而是他之前就没在这方面开窍,现在好了,见到了李家的姑娘,他知道了女人的魅力,听说这次七弟被广西的贼匪刺伤,退到郭家的别庄养伤,是李姑娘照顾着,一天又一天,我看七弟是乐不思蜀,这感觉就更好了……”
“你别说了!”朱妙华怒吼,景王成功抓到了朱妙华的死穴,眼神一沉,道:“弟弟想娶姐姐,哥哥偏娶妹妹?朱大姑娘,你是不想见你的姐姐好吗,那一位,和你可是同一个父亲。”
朱妙华一口闷气堵在心头,愤怒的道:“你知道什么,她毁了我,她毁了我!”
一个从没来过京城的同父姐姐,能毁了她什么?景王冷哼一声,敛尽了笑容,正色道:“朱大姑娘,本王也和你说几句实在话,便是没有前面两桩姻缘的横亘,本王和朱大姑娘也难缔结良缘,因为本王和朱大姑娘,是同一类人。”
朱妙华双眼猩红,看着景王。
景王继续道:“朱大姑娘既然知道高阳县夏家的事,就该知道那一家有多么凄惨,人好不容易侥幸逃脱了,朱大姑娘却来向我示警,以求景王妃之位,这心倒也够冷。你的那位李姓姐姐,一出生就随了母姓,自幼长在边陲南蛮之地,她好不容易遇到了七弟这个贵人,你心心念念的要断了她的前程,这心倒也够硬。如此又冷又硬的心肠,和本王是一样的,对本王来说枕畔的女人,还是温顺一些的好,温顺的像只小兔子一样,便是急了想咬人一口,还没听说过谁是被兔子咬死的。”
朱妙华心下一寒,又冷又硬心肠,景王不是在评价朱妙华,而是评价自己,以此告诫朱妙华,叫朱妙华知难而退。朱妙华回味这个意思,脸色泛白,驻足良久,忽而冷笑道:“好,好!那劳景王为我做一件事情,我便把那个逃脱之人告诉你。”
“朱大姑娘请说。”景王放下了姿态,愿意一码换一码。
朱妙华全身都绷得紧紧,咬着牙一字字道:“杀了宣国公府太夫人蔡氏。”
宣国公府太夫人蔡氏是谁,是朱妙华的嫡亲祖母,那一刻,景王掩饰不足的震惊。
朱妙华嗤道:“怎么,殿下不是说本姑娘又冷又硬的心肠,殿下这话说的没错,六月初二是先宣国公的忌日,六月初五又是我先大伯的忌日,依着朱家的旧例,两天之后,我的祖母就要去严华寺做法事,殿下就在那天动手吧,给我做得干净利落了,叫她走得痛快。”
景王对朱妙华的疑团越来越大了,沉思许久也想不出朱妙华杀人的动机。
景王当然想不出,这是朱妙华前世的仇恨,朱妙华前世那般的不幸,她在空空的寝殿时常想着,她为什么不幸,李斐算一个,蔡氏也脱不了关系,蔡氏对她有几分慈爱,不过是养着她,像笼中的鸟雀一样养着,逗个乐解个闷,梳理好漂亮的羽毛再卖一个好价钱,在她真情窦初开的时候在她耳边灌输景王的好处,她十四五岁的时候,也有问过襄王好不好,蔡氏捧着景王踩着襄王,以致她一叶障目。而这一世,蔡氏本来就是替罪羊,没把李斐按死,赵彦恒又和她一样,弄死蔡氏,她也不直接沾手了。
一举数得!
“朱大姑娘可想清楚了,别意气用事。”景王提醒她道:“蔡氏一死,宣国公就得丁忧,你也得守孝了,韶韶年华,耽搁一年。”
朱妙华微扬了头,神情坚毅,却笑道:“韶韶年华,襄王殿下和我的姐姐也是耽搁一年了。”
“原来朱大姑娘恶其姐,到了如此深沉的地步。”景王沉吟半响,浅笑道:“姑娘也是被耽搁了一年,不如本王送你一段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