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一个月前的简平安深信不疑,一个月后的简平安深表怀疑,因为他发现秋余声有时候一点也不像大家说得那么彬彬有礼。
秋余声对他的好来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等他一起吃午饭,莫名其妙在路过八班时和他打招呼,更莫名其妙会偷偷塞一些零食在简平安的羽绒服袖子里——看简平安为了东西不掉出来而不得不抬着手臂走路时哈哈大笑,在简平安皱着眉头想开口的时候又用很期待的口吻对他说:“平安,这个很好吃的,我专门留给你吃。”
简平安要拒绝的话就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他的拒绝机制在面对秋余声的时候显然是不能运行的。
尽管如此,简平安依然会对存在在他身边的秋余声感到新奇,脑海中时常跳出“为什么”三个大字。秋余声对他好的每一个瞬间都让他感到一头雾水,他很想问很想问,很想打断秋余声让他不要再那么“和善”地对待自己,因为他觉得每个人能够接受的好意都是有限,如果提前用完了,以后就没有了。
而如果他慢慢习惯秋余声的“好”的话,一旦失去了,肯定会很难过。
他每次都在看到秋余声出现在自己班级门口时感到高兴又难受,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他很希望秋余声能够给他答案,但又怕他给出答案的同时会远离自己,他做梦都会梦到秋余声给他的好意额度用完,再也不会理他了。
他真不明白这世上是不是就有这样从天而降的友谊,他归根到底地想也只能将他和秋余声最早在校门口的的接触调出记忆。那有什么特别的吗?简平安简直要想破头,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以让秋余声对他这个样子呀?
还是说这是老天对于他倒霉十多年的补偿?
人总不可能一直倒霉嘛,他这样想着,稀里糊涂地和秋余声保持着“好友”的关系。偶尔秋余声会到他班里来找他,大家从一开始的好奇到逐渐平和,简平安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感到不自在,只是仍会在秋余声跟他说话时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别处看,秋余声就会不客气地从另一面推动他的脸颊叫他转回来。
他的注意力很难集中,跑神是常有的事,原本以为对秋雨声会有命运般的例外,后来发现也不过如此,当秋余声心血来潮给他讲题的时候发现他照样听不明白,简平安才终于在秋余声脸上看到那种类似笑容面具裂开的表情。
很稀奇,很难见,不再温柔和煦的秋余声看起来更加真实了。
让简平安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他明明觉得好几次秋余声马上就要生气发火了,隔几秒却看见他在做深呼吸,连续几个来回后怒意竟然不见了,然后对简平安说:“平安,我认为你应该弄懂这道题再发呆,你认为呢?”
简平安火上浇油而不自知地说;“我弄不懂。”
秋余声就会笑得很难看,把笔递给简平安非让他再算一遍。
有一次简平安受不了地问他:“你是不是想骂我?”
秋余声像力气被抽干了一样,他才给简平安讲完一道函数题,简平安转头就问他这个问题,很好。说明他白讲了。
“不是,怎么会呢。”
简平安认为他在撒谎,他觉得秋余声一定在心里抓狂,想扯掉他的头发:“但是我真的做不来。”
“刚才的例题你不是会做了吗?”
“刚才的例题里是a=12。”
“那是上一道题的值……”
秋余声又深深呼了口气,反复摸着简平安的试卷纸说:“平安,你好好做一下呢。”
“我好好做了,”简平安很难过,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与学习无缘了,不管他怎么用心在学习上,他都一点也不能琢磨透老师挂在嘴边“很简单”的东西,他以为可能是自己跟不上老师的节奏吧,怎么现在秋余声教他他也不明白呢,“我就是不会做,好难。”
“没关系,我再给你讲一遍。”
“你不会生气吗?”
“不会。”
“可是我感觉你快生气了。”
“你感觉不对,”秋余声叫他把笔拿好重新认真听一遍。
“你好倔啊。”
简平安思索了许久,对秋余声下了个很有针对性的评价。
第7章
这学期的时间似乎比以往过得都快,转眼就到十二月,简平安却发觉自己没有像往常那样盼望着放假的心情了。
以前在学校的生活很无聊,在家虽然也不好受,但是可以躺在床上,学校有做不完的作业,必要的时候还得和其他人做一些互动,简平安不擅长做这些,所以他更喜欢待在家里。
现在因为秋余声,他居然每天都想来学校。
上午班主任把十一月的月考成绩告诉了大家,简平安的年级排名竟然上涨了一百位,班主任很高兴地表扬了他,说他最近学习状态不错,很有进步,照这个状态学下去以后考大学是没什么问题的。
简平安抿了抿唇,两颊旁的酒窝深陷,看起来像在浅浅地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成绩上涨是秋余声用许多下课时间换来的成果,因为秋余声有事没事就跑过来让他做点题,简单的就不说了,难的也要逼着他做,做多了,他不知不觉就会一点点了,考试的时候发觉有些题看着很眼熟,虽然他还是空了很多,但起码比起以前算有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