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当年拼了命也要护着的东西都是因着这个人罢了,而现在,正主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却反而拒绝了对方的亲近,转而去守护着一根似乎已经并没有什么意义了的发带。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都不冷不热不尴不尬的相处着,只江月白一心还是想要有亲近髙冶的打算,毕竟就算没有他们过往的那重感情在,他那搁置了已久的任务也是必须要去完成的。
一日,江月白随便找了个由头,要与髙冶挤着一起睡。
盯着对方那很明显就是撒谎的表情,髙冶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江月白讪讪的摸着鼻子,起先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里,也得亏人家信了他那破烂理由,原本看着髙冶那副冷漠而平静的表情,江月白心有惴惴,他以为对方应该会拒绝自己,不为了几天前他的唐突行为搞得两个人之间更加尴尬才对。
可是对方还是松了口,江月白莫名松了一口气,之后一连惴惴的等待、期待、纠结、精心准备什么的暂且不表。
只一连含含糊糊的熬到了晚上——
一个,是心底里思潮翻涌,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另一个,是有心想要借着今晚的机会好好温一温两人之间的感情,可是想起他之前的那次唐突搞得两个人之间很是尴尬,便怎么也没办法将自己事先想好的套路与说辞用上。
昏昏沉沉一直捱到了下半夜,江月白还未睡着,而且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感觉,他觉得躺在他身旁的髙冶肯定也没有睡着。
他悄咪咪试探着问了一句,小冶,你睡了吗?
然而,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对方竟然没有答话,江月白觉得自己之前肯定是多想了,兴许这次回来之后一直是他自己在闹什么别扭罢了。
总归身为主角的髙冶肯定就没他那么不自在了,只是习以为常的迎接身边来过又走开的每一个之于他来说都不是很重要的角色罢了。
江月白之前既然无端端的离开了,现在又想无端端的介入人家的生活,这样怎么也说不过去吧?毕竟他又不是他的谁谁谁。他又怎么能自以为是的去想当然的认可自己之于人家的重要性呢。
这么想着,江月白已经想要歇一歇自己那点莫名的心思,然而,正当他要转过身之时,睡在他身边的人却轻轻说了一句什么梦话,转过了身面朝里正对上了他。
彼时夜色正浓,少年侧躺着,任由那昏白的月光洒下,顺着他身体的轮廓勾勒出晦魅的剪影,静逸美好的不像话。
这下,刚刚歇了点心思的江月白又热切的躁动了起来,他看了对方一眼,眼神描摹着对方清隽好看的五官轮廓,最后,眼神一停,留在了对方那因沉睡而微微开合翕动着呼吸着的唇瓣,髙冶果真生的好看极了,越看越是顺眼,江月白虽则钢铁多年,但是毕竟在欣赏美人这方面他还是有些难耐的心痒痒的,他伸出手指,想要轻轻的去触碰那嘴唇。
但是紧跟着,让他更加在意的事情发生,江月白便收起了心里那道莫名的旖旎心思。
彼时的髙冶十七八岁,其长相已经初初与当年蜜菊真经幻境里的男人很是相似了,所以江月白有时候看对方的感觉真的怪怪的,而且,因为两个人身体内阴缘合和树的花粉在作怪,所以他们两个无形之间相互吸引是很正常的。
若是巧了,正好碰到花树的花期,那两个人之间就更惨了,产生的那种特殊的情愫会把人给腻死的。
江月白胡思乱想的,一晃神,月光载着魅影偏移了稍许,就那么眼巴巴的捱过了一刻钟。
他终是忍不住,又将视线停留在了高冶的身上。
对方眉心微蹙,似乎即便是睡梦中也难以释怀他白日间所受的苦楚。江月白不知怎么的就莫名想起自己刚回来时,从试炼峰后山把个满身伤痕昏迷了过去的髙冶捡回来时的情景,当时还下着雨,阴雨绵绵,绵绵细细的轻落在他身上,分明是自然无晴,却又如同天地也包容了他一般,将那绵绵细雨似取暖的衾被一般裹紧在他身上。
一个人安静的伤感,也安静着绝望。
江月白心里抽疼了一下,他伸出手掌来轻抚对方眉心,温柔的,就好像想要借着这温柔直接将对方那烙印在心底里的伤痛与疤痕也一并抚平才好。
许是他的动作惊动了那人,修真之人本就不用睡觉的,现下对方虽陪着他闭眼躺在床上,兴许只是浅眠。江月白如同触电般的收回了手,转过身立即合上双眼装睡。
他尽量放平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希望对方不会发现他方才似乎又唐突了的举动。
应该、应该不会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