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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ldo;奔虹&rdo;似是听懂人言，急忙摇摇头，还欲往她身前凑。惊地柳如卿一闪，躲到殷元昭身后，再不肯探头。遥遥指了地上的衣衫，对着崔云之说道：&ldo;你去收拾。&rdo;

崔云之捡起一看，正是殷元昭受伤当晚所穿，已经洗的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迹。刺破之处也用针线密密缝合，遇着破洞大的地方，颇费心思地勾了几朵梅花，显不出针脚。他心中惊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道：&ldo;姑娘有心了。&rdo;

柳如卿脸上一红，低头小声嘟囔：&ldo;这又没什么。&rdo;

&ldo;柳姑娘，我们要走了，&rdo;却是殷元昭沉声说道，&ldo;这几日有劳姑娘照顾，日后相见，必当重报。&rdo;

柳如卿点点头，又摇摇头：&ldo;举手之劳，不足挂齿。&rdo;继而帮着把水囊灌满，送他们到院门外。

殷元昭伤未好透，骑上马还有些不稳。然而柳如卿却好似觉得马背上才是他的天下，她仿佛见到他伤好之后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崔云之再度抱拳向她道谢，六人正待策马离去，柳如卿忽然唤了他们一声。

殷元昭回头看着她，冷面如初。

柳如卿展颜，道：&ldo;一路珍重。&rdo;

殷元昭微微颔首，随即六人绝尘而去，再见不知是何年。

云安县离连云山近三十里，县城中一条长正街连通南北。街上商铺林立，虽有花郎挑着担四处吆喝，却是人景萧条，衬得斜阳凄凉似冰。

日已偏西，惨淡淡地映着几处矮墙，野猫无精打采地伏在墙根，无视归人脚步。

柳如卿肩背包裹打南边进了城，拐进街东头的柳记药铺。

药铺的门匾老旧，累月的风霜肆虐了两边的楹联，像蠹蛀了一般坑坑洼洼，倒把经年资历凸显得不说自明。药铺里头坐着一位年过半百的看诊大夫，已有些许白发，正在为人把脉：&ldo;只是饮食不节，服保和丸即可。&rdo;说罢提笔开方。柳如卿忙搁下包裹，接过药方，去药柜取了药丸包好，递给来人。

柳大夫看她动作，捋须问道：&ldo;怎的今年耽搁了好几日，可是遇上了难事?&rdo;

柳如卿笑着摇摇头，替他奉上热茶，又拿了药杵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柳大夫抿了一口茶，听着捣药声，唉声叹气地靠在椅背上：&ldo;你看冷冷清清的，听说前方战事不力。&rdo;

柳如卿默然，战事已有三月，烽火不熄，也许明日就会波及云安。月前堂姐来信，催促他们尽快搬离。要不是因她之故，伯父伯娘早该走了。捣药声时轻时重，又听到柳大夫气呼呼地道：&ldo;都这个时候了，还偷偷摸摸地抓人。&rdo;

她手中动作慢了下来，惊讶问道：&ldo;伯父，这又是何事?&rdo;

柳大夫朝门外看了一眼，冷清的街道上并无几个人影。药铺里也没生意，他索性掩上门招呼柳如卿进了内堂。

&ldo;前几日衙门里的人拿了画像，挨家挨户地问。也不说抓谁，神神秘秘的。果然姓高的没一个好东西。&rdo;柳大夫抱怨道。他年事已高，在云安县住了大半辈子，平日里最见不得这种事。

柳如卿听到后半句，无奈地笑了笑。高县令与高惠同宗，她伯父这是迁怒了。不过说起神秘，她心中一动，想到半夜求救的崔云之。虽只有短短三天相处，但她也辨得出好坏，他们并不是坏人。她暗自嘀咕，莫非其中有隐秘。她索性丢开手，拉着柳大夫又问：&ldo;叔父可看清了画里的人?&rdo;

&ldo;就几个年轻人，图上画的也不真切，看不清样貌。这些当差的，要真有能耐就上战场去……&rdo;柳大夫扯着嗓子道。

&ldo;大老远的就听到你在吼，是想把官差引来不成。&rdo;从后门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手挎竹篮，皱眉打断了他的话。

柳如卿闻言一喜，仿佛闻香的蝴蝶，飞奔过去挽住林夫人：&ldo;伯娘回来了。&rdo;但见她面色不豫，忙笑着解释道：&ldo;伯父并没有说什么……&rdo;

&ldo;如卿你别替他说话，你伯父这张嘴呀，早晚得惹祸。&rdo;柳大夫听地吹胡子瞪眼，还欲狡辩，被林夫人一瞪，只得转过身去，一副不与人计较的模样。

柳如卿看得心中暗笑，压下刚才的疑问，道：&ldo;伯娘今日是去哪里了?&rdo;

林夫人一拍脑袋，说道：&ldo;你看我，被你伯父一气就什么都忘了。&rdo;她拉着柳如卿进屋，理也不理柳大夫，自顾自坐下来，&ldo;今日秦夫人请我过去，他们等出了正月就出发，让你也开始准备。&rdo;

&ldo;这么快?&rdo;柳大夫凑近来问道。

林夫人只当没听见，叹道：&ldo;要不是高家做了糊涂事，说什么也不让你去上京。&rdo;

柳如卿握紧她的手，娇笑道：&ldo;伯娘，白夫人名满天下，能随她学医，别人求还求不来呢。我呀，已经是庙里烧高香了。&rdo;说罢还双手合掌朝天拜了拜，惹得林夫人展颜大笑。

&ldo;就是，咱们如卿又不差，高家那小子既然被猪油蒙了心，日后可别后悔。&rdo;

林夫人横了他一眼，斜过身子，留了个背影给他。柳大夫得了个没趣，脸上无光，捋着胡子踱到前堂去了。

柳如卿&ldo;噗嗤&rdo;一声笑出来，林夫人板着脸装了半天，也忍不住笑了：&ldo;夫妻就是这么回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