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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陈叔之午夜惊魂(第1页)

第二章

陈叔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招呼我登上五级的台阶,我们进入了一个四方型的院落。有点像土楼,但它的建筑模式,却是传统的中式雕梁飞檐。进门后,四方井的正对面应该是传统的客厅,但这里却是被锁死了。黑沉沉的包铜的大门有一点缝隙,我仿佛能感觉到从那个缝隙里透出的凉风,客厅的左右两边是两层楼那样的厢房。陈叔把我领进了左边的一间,这间厢房是两层的建筑,下层是会客室,上层是起居室,陈叔安排我住在上面。

我们在下面喝着阿明准备的红茶。“一路上累了吧”,我们隔着一条圆桌坐着,他问我道。“还好,不怎么累,就的有点偏僻。”我回答。他问道:“你父母身体还好吧,我们是长久没有见面了!”我看着他的脸说:“还好,他们也很挂念你”,“恩,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哦,都好就好”他含含糊糊地说着,他的声音很低,我有些听不清楚,本能地想坐近他。

他注意到我的举动,端起来茶让我饮茶,“这茶很好,我知道你喜欢喝红茶,你来尝尝”,这就打断我意图靠近的动作,我赶忙品了一口,“哦,恩,很好,很好”,我有些尴尬,喝了一口茶,掩饰着,也就没有起身坐近他。

“陈叔,你,你的身体还好吗”,我还是忍不住要问到这个问题,虽然我知道很多生病的人很忌讳问这个问题。他二十年前突然地离群所居,给我的父母也包括我留下了太多了迷惑。而在我眼前的陈叔却是已经苍老衰弱,虽然我很想得到谜底,但出于严谨的性格,和对人的一贯尊重,我还是先问寻他的身体情况。

“哦,哦,还好,还好”显然他不喜欢这个话题,淡淡地回应着,也许像许多生病的老人一样,特别不愿意谈论针对自己疾病的任何问题。“不说这些了,你路上一定累了吧,还是像以前一样,咱们爷俩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回房洗漱一下,我会让阿明把晚饭给你端上去”,陈叔礼貌地打断了我对其身体疾病方面的问询,

而且安排我在房间里吃放,这好像有违以“待客”之道。但想着两个人尴尬的吃饭情景,这不失为一个较好的选择,也许再次见面后的我们需要一个彼此适应的过程。我需要慢慢理解他。

晚上的饭菜很可口。我也确实累了,吃了饭看了一会电子书就早早睡下了。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好我像觉得楼下有脚步声。我有认床的习惯,在一个新的地方总是睡的不够沉。应该是到了午夜的时候吧,我却不自然地醒了。

楼下好像是有拖沓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好像是在上楼,但又好像又犹豫着下了楼。难道陈叔在夜里找我有事情要说吗。我穿着睡衣下了床。那脚步声好像是在楼下徘徊。但透过门缝,我知道楼下的灯并没有亮。我轻轻地扭动把手,把门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就这样的一个小缝隙,却传进来一阵凉气,我的汗毛刹那间竖立起来。

这让我想起走进这个地方后,那种沉郁的黑色的压抑感。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从门缝里像外看。从这里应该可以看到整个楼下的情景的,也是黑的,黑的充满了夜的朦胧感。我分明感觉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就在楼下的门口那里。那人影好像就是一个穿披风的人。在我想把门开的更大一点的时候,那人影从门口消失了,而门却没有被关起来。

我记得阿明离开的时候是把门关起来的,难道是陈叔夜里睡不着觉,在院子里徘徊吗?很多生病的老人都有夜不能眠的习惯。我担心夜里的凉气会更伤害老人的身体,我披衣开门下楼,想去提醒陈叔。我下楼的脚步声在夜里分外的响。

“咚-咚-咚”,

我到了门口,打量着四方井的院落。庭院里好像没有人。“陈叔,是你吗”,我轻轻地探问,“咳——”,“是我”从隔着正厅的对过的楼门下,陈叔披衣打开了门,“我就是出来走走,你别出来了,小心着凉,山里的气温低着呢”陈叔虚掩着门给我说话,“哦,你也早点休息”我知道夜里不是交流什么的好时候,看着陈叔再次关上门上楼去,我也就回房休息了。

一早我醒来和陈叔吃过早饭,他打开了中间的厅堂,我才发现,这个厅原来是供奉着陈家祖宗牌位的地方。从下到上密密麻麻地全是牌位,最上方的已经很古远了。而近前的却有其父亲的牌位,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该懂的礼节。虽然我是外人,但作为一个晚辈,我也履行自己的敬意,对着牌位拜了拜。

陈叔给我讲了,这里原来是陈氏祖先的墓园。我来的时候看到的墓碑就是他们的陵墓。厅堂很开阔,但却感觉风却从后面里面吹来。原来在厅堂后方还有一个门。陈叔领着我走进了后面的空间,后面还有门,门是开着的,我们过门后,沿着一条甬道,走到一个房子门口。那房子没有门,里面有两个巨大的棺材,刷着黑漆,黑沉沉的。

陈叔说道:“我是我父母的棺材,我们这里有个习惯,等到两个老人都不在了,在一起安葬。”有一种疑惑从我心里生了起来,现在这里有两口棺材,那就意味着,他的父母还有一方健在,但他为什么不引荐我去拜见老人呢。

但陈叔的话打断了我思绪,“阿昊,让你过来,是有事相托。”陈叔背对着棺材声音低低地说着,这里用来谈话似乎有些不合适吧,也许生病的人都会有些奇怪的举动,既然他要谈,我也不好阻止他。但通过棺材,我却的陈叔除了脸色难看外,行动还算硬朗,还不是谈死亡遗嘱的时候。“陈叔,你应该去市里看看病,市里的医疗条件好点,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我有些医院的朋友,很可以帮上忙”,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说出了我的建议。

“唉——,我的病,我知道”他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感激的神色,但又很快黯淡下来,他一声叹息充满了失望和无奈。我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他也觉察到了我的目光神色,“这是家族的遗传病,看不好的,我的父亲曾经去国外看过,也没有看好,唉,不说这些了,我们陈家嫡系到了我这代算了完结了”他好像是有点自嘲,又好像是一种长久跋涉后的解脱。我还想再劝解都被陈叔拒绝了,他可能是累了,我们在石凳下坐了下来。

“阿昊”他喊着我的名字,欲言又止,他仿佛没有讲述的勇气“这样吧,到晚上我把遗嘱和一些文件交给你,你自己看吧”。讲完这句话,他起身要走,“陈叔,其实现在医学很发达了,未必没有机会,你应该相信科学。”我追着说道。“科学?哦,恩,是应该相信科学。”他随着我说道,但我感觉到他有些言不由衷,他听说早点他可是学化学的,是不是因为生病,因为对生命无常的无奈,才开始动摇了许多想法。

“谢谢你,阿昊,我会仔细考虑你的提议的。”他感觉出了我的失望说道。他起身带着我向回走。我跟在他后面,感觉他的背影好落寞,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不自然的那种颤抖,看来那些病痛一直折磨着他。

陈叔身后无后,我不知道他将如何处理这些身后的事。想来处理这些事情对于一个自知来日不多的老人却是无边的悲凉。看着陈叔萧索的身影,让我的心也不由的向下沉,禁不住眼睛有些湿润了。

晚上快入睡时,陈叔才把他要给我看的材料拿给了我,“这些东西,你先看看。”我本想便看边和他聊聊,但他却没有这个意思,没有太多的话,就关门出去了。我打开纸袋,这是一份是遗嘱,还有一份发黄的油纸的材料袋,里面应该是陈叔写的东西吧。早年陈叔才华横溢,想来应该是他的一些文稿。也许在晚上看一个人的遗嘱会给我不好的感觉,我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想把那些文稿浏览一下。

今天这个山里夜晚并不是很凉,我打开了半个窗户,让房间里的空气流通一下。也想让压抑的心情缓和一下。打开油纸袋,是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黑色的封皮,就像这里的景物的色调一样沉沉的。打开扉页,是一片空白纸。但我的嗅觉告诉我,有一种淡淡的气息通过嗅觉让我分明的感知到,那是一种什么味道。

不是书香味,我很喜欢书香的味道。是,是,是什么?一种腥气,我确定是一种腥气。这种腥气却乎我长久没有闻到了。突然脑际一片空明,那是血的腥气!小时候在家人杀鸡时我能够闻到过。而多少时日,君子远庖厨,我忘了这样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我确实嗅到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

好奇和疑惑的情绪升腾而起,这无疑消减我对于遗书给我带来的沉重感,另一种感觉再渐渐浮现。这时一阵风气从打开的窗口传来,那风吹到我的脸上,啊,是一阵更浓烈的腥风。夜风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我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记得刚进入宅院的时候,我也闻到了这样的味道。只是白天了很淡,现在却那样的鲜明了。哪里来的这样的腥气呢。我合上了笔记本,披衣来到窗前。那股气味,一阵阵地飘来。借着淡淡的星光,我透过窗口向下探望。

一个黑影,一个黑影匍匐在庭院里。而他的身下似乎就有一种黑色的液体的阴影。

并且还有某些生物垂死时发出的呜咽声。我的头皮发麻,潜意识让我一下子紧紧关上了窗户。

“砰——”关窗的声音很响,心里咯噔一下。会不会是陈叔出事了。我快速的穿上睡衣推门下来。“咚咚”的脚步声随着我碰碰的心跳敲响在这个夜里。我跑到庭院里,那个黑影还在,而且已经站立了起来。那股血腥的味道在庭院里弥漫。那黑影面向我的方向,慢慢地向我走来。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攫住了一样,我就麻木地定在那里,等着那身影靠近。我抗议确定那不是陈叔。那身影比较矮小,黑色的披风裹紧整个身子。他慢慢地向我飘来,夹着一股浓浓的血气。

近了,星光下,我看清楚了,那是一张骷髅一样的脸,但骷髅上的眼睛却是活的,就这样盯着我。布满了择人而噬的狂热。那手张开着,而手上却没有了肌肉,血淋淋的像是刚剔了肉的骷髅手。

我被吓的呆住了!连挪动脚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就等着他靠近,再靠近。忽然一股风声从我面前掠过,一个黑影挡在了我的身前。虽然也是一身的黑,但却挡住了怪物袭来的方向,是陈叔。

那怪物一时间被惊的停了下来。他就在那里盯着我们的方向,忽然陈叔跪了下来,给那个怪物扣了头。我听到了头撞击地面的声音。“母亲大人,请你放手吧,他是儿子的朋友”陈叔扣着头喃喃的求着。这样的震惊让我的恐惧和惊讶搅合在了一起,撞击着我的心,要把心撞的粉碎了。陈叔的母亲不是去世了吗,怎么会变成了嗜血的怪物。

但危险随着那浓浓的血腥味道在加剧,我分明看到他骷髅嘴边滴下的鲜血。她就停在那里贪婪地看着我。这几秒钟是那么的漫长,仿佛有一千年那样长。陈叔的扣头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这安静的夜。

她转开了盯着我的血眼,看着跪着的陈叔,终于转身,慢慢地走出了庭院。我又听到一阵什么动物扑腾翅膀的声音,随之是一声声垂死的呜咽,随之血腥的气息依然很浓。

但那份危险的氛围渐渐地减淡了,陈叔起身搀扶着我上楼,我的腿已经软的走不了路,我被陈叔放在床上。我颤抖着手指向香烟的地方,陈叔给我点燃了一支香烟,凌饶烟气让我的灵魂慢慢地回到了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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