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连怕都爬不起来,两眼一闭晕了过去。孟伽诩只得撑着瘦弱的身子,将他扛在肩上,一步一步的回到居住的小院。孟叔看到浑身是伤的二人,吓得大惊失色。孟叔连忙走过来,扶住昏迷的宋钦隐。宋钦隐被放到了屋内的床上。孟伽诩将他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又去端了盆水,将他全身上下都擦拭了一遍,又给他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孟叔心中满是疑窦,一直守在门口。他人老实,这两年天天缩在小院里,打扫打扫卫生,买一买菜,安分守己极了。他向来不多过问孟伽诩的事,但他一直将孟伽诩当成亲子,看着孟伽诩满身伤痕,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伽栩,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被打成这样?还有那位……他是宋公子吧……”孟伽诩收拾好宋钦隐,才拿起沾了水的帕子,在脸上擦拭着。听到孟叔的问话,他一脸擦脸,一边语气冷淡道:“孟叔,这些事你就别问了,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这……”孟叔张了张嘴,叹了口气,表情失落道:“我确实人老不中用了,我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是不是还有槐公子吗,伽栩,你要是有什么难处,我就去找槐公子……”“孟叔,你见槐公子的次数,还没有我见得多呢。我要是需要帮忙,哪里轮得到你去找他?”孟伽诩擦拭完了脸,又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光滑白嫩的脸颊,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诡异的勾了勾唇。孟叔:“……”他察觉到了孟伽诩语气里的高高在上,和一丝淡淡的轻蔑。他心里难受极了,清楚的意识到那个依赖他的孟小蝶,彻底消失不见了。孟伽诩这两年彻底脱胎换骨了,不仅读了书,还特别注重穿衣打扮,并且从前钟爱的“孟小蝶”这个名字,也不许孟叔再叫,说是太俗气。孟伽诩还经常跑出去,一走就是很多天。孟叔不知道孟伽诩在干什么,一次,他看见孟伽诩和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在一起,担心孟小蝶学坏。孟伽诩一个哥儿,跟那群男人混在一起,总是吃亏的。孟叔偷偷跟上去几次,但是由于腿脚不便,总是跟丢。孟叔不再说话,心里的担忧却越来越重。他摇了摇头,转身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孟伽诩看了眼他落寞的背影,并没放在心上,他摸着自己的脸,暗暗思量着什么。宋钦隐这一觉,睡了好几个时辰。他太累了。明明不久前,他前一刻还是风光的小国公,状元郎,下一刻却坠入了地狱,成为了低贱的妓子。被卖入勾栏之地后,他没有一刻合上过眼,眼睛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一直遭受着巨大的折磨。宋钦隐醒来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外面的天很黑,屋子里却一直点着烛火。宋钦隐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直守在床边的孟伽诩,孟伽诩显然从昨个傍晚,一直守着他到现在,熬得眼睛都红肿了。一见到宋钦隐,孟伽诩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扑到了宋钦隐身上,“隐哥哥,你终于醒了,我真是担心死了。”宋钦隐被压得喘不过气,但感受到身上的重量,他心里暖暖的。不适的喘了一下后,宋钦隐抬手摸了摸孟伽诩的脑袋,嗓音沙哑得厉害,“伽栩,谢谢你救我。”孟伽诩立刻羞红了脸。他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喂给宋钦隐,然后又去厨房做了一碗面。宋钦隐浑身疼得厉害,挣扎着坐起来,慢慢吃面。
这粗茶淡饭,实在不符合他的口味。但他饿了许久,只得慢慢将这碗面吞下腹中,然后满心疲惫的闭上了眼。孟伽诩将碗放在一边,走过来问道,“隐哥哥,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宋钦隐张了张唇,“我……”他自是想从头考科举,入仕做官,为宋家洗清冤屈。他们宋家乃大蕴的一等公爵,即便他父亲、嫡兄犯了些错,也不至于全家沦落到剥夺爵位、抄家灭族的地步,这些事一定有误会。但宋钦隐看着眼前这简陋的破屋,几乎穷得要家徒四壁了,没好意思将心中所想说出来。考科举,是很费钱的。孟伽诩见宋钦隐欲言又止,捧着脸一脸天真,“我知道,隐哥哥你想考科举是不是?你别担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隐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宋钦隐见他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满眼只有自己,心底温暖了许多。他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摸了摸孟伽诩的脑袋:“你一个哥儿,能有什么办法?这些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等我伤好了就立刻去挣钱,我不想像个废人一样依靠着你。”二人又说了些话,孟伽诩就走出了房间。屋内只余宋钦隐一人。他深吸了几口气,想要忍住眼底的泪意,可一瞬之间由天上跌到地下,这种落差任何人都是接受不了的。勾栏院的台子上,他像货物一样,被压在地上,撕碎衣服。那些客人的污秽调戏,从前同窗的讥讽嘲笑,让他的自尊碎了一地。他是天之骄子,灼灼明月,绝不愿接受被一群男人压在身下这般屈辱。他早已下定决心,准备好了咬舌自尽。想到那种难堪的滋味,宋钦隐一直强忍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他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他彻底失声痛哭起来,但是又不敢哭得太大声。他的骄傲和尊严,向来不允许自己流露出任何脆弱,在他看来眼泪是自己屈辱的证明。他哭着哭着,便突然收了声。只是颤抖的肩膀,却昭示了他仍在啜泣。就这样,怀着耻辱和落寞的情绪,他再次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色亮了,屋子里亮堂堂的。宋钦隐单臂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浑身疼得他的眉宇紧紧皱着,始终舒展不开。他转过脸,却突然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的崭新的笔墨纸砚。宋钦隐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他张了张唇,忘了身上的疼痛,穿上鞋就走到了桌边。他有预感,这些昂贵的文房四宝,都是买给他的。宋钦隐走出了屋子,恰巧遇到了端着饭食,来找他的孟叔。他见过孟叔,但是对孟叔不熟,只知道孟叔曾收留过孟伽诩,是孟伽诩的恩人。宋钦隐是冷漠清高的性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与孟叔打招呼。毕竟从前不需要对任何人假以辞色,也会有大批人围着他,讨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