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而密的长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水葡萄似的眼睛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鲜嫩欲滴的樱唇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身披纯白如雪婚纱的夏子菡,美好得像是误入凡尘的天使。只是,此刻的天使明显有点手足无措,她的小手紧紧拽着婚纱,手心早已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夏子菡,放松。”她轻轻地对自己说,但却伸手狠狠地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疼痛感瞬时席卷而来,夏子菡的脸上却不合时宜地露出欢喜的笑容。她微微安了心,原来这真的不是梦。只是幸福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夏子菡总是莫名地觉得不真实。
沈默然,夏子菡轻轻的念着这个熟稔于心的名字,眼神中的笑意愈发浓烈。她真的要成为他的妻了吗?数年单纯的爱恋,竟然真的开花结果,夏子菡的脸色突然绯红,结“果”?她突然想起墨菲打趣她时说的“洞房花烛”,愈发羞赧,竟然轻捂着嘴吃吃地笑了出来。
这时候,身后的门被推开,夏子菡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神色自然,垂首端庄地坐好。身后,是爷爷慈祥的笑容。
爷爷看着天真无邪的夏子菡,心里重重地叹气,但是却微笑着说道:“我们夏家这么漂亮的小丫头嫁到他们沈家,他们沈家占了大便宜。这个沈默然,究竟是给我的宝贝孙女吃了什么**药,整天为他神魂颠倒?”
“爷爷。”夏子菡拉着爷爷的的袖口,轻轻地摇着,撒娇。
“子菡。”爷爷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他庄重地说道:“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再任性,要懂事。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以后沈家就是你的家,他们就是你的亲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在你的身边,所以,你要坚强勇敢,不能给我们夏家丢脸,不能让爷爷失望。”
爷爷是不放心她,嘱咐她要做好人家的妻吧?夏子菡眼角眉梢都是清浅的笑,她没有注意到爷爷注视着她的眼神中有莫名的悲伤。
“夏老爷,吉时已到。”下人匆匆来禀。
爷爷点点头,冲着夏子菡郑重地点头,夏子菡紧张地站了起来。
“傻丫头,放轻松,今天你是世上最美的新娘子。”爷爷拍拍她的小脑袋。
夏子菡立即笑靥如花,爷爷的眼神中有几许欣慰。子菡,既然沈默然是你认定的幸福,那么爷爷把你送到他的身边,你会永远幸福吧?但愿你的世界,不会有悲伤。
音乐,灯光,彩气球,红地毯,捧着花篮的孩童,侧立的伴郎伴娘,整个婚礼现场似乎布置得无可挑剔。
沈默然抬头,眼神中是少有的错愕,远远望去,夏子菡的美是那般纯净无暇。他突然有点不忍,他们真的可以结婚吗?夏老爷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紧盯着夏子菡的沈默然依旧有点恍惚。直到身旁的人轻轻地推他,他才如梦如醒地回过神来。
他的面前,夏老爷颔首微笑。但是,他的目光却是分外凌厉,有着莫名的震慑力。不由地想起前段时间沈家无故的衰败,沈默然的眼底深处涌现出嘲讽与鄙夷。夏老爷,这可是你自找的,以后不要怨我无情,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沈默然想着,已经从夏老爷的手中接过那只纤纤细手。
夏子菡觉得自己心都快跳出胸膛,“执子之手与子成悦”,沈默然这个让她脸红心跳的男孩,此刻竟然牵着她。即便走向悬崖,她都心甘情愿吧?何况,她是走向幸福,夏子菡的世界明亮如斯。
而沈默然感觉着她双手的颤抖,微微皱了皱眉。神父已经宣布仪式开始,夏子菡实在忍不住,偷眼瞧着身旁的沈默然。高大壮实的身材,好看的侧脸,她微微有点犯花痴。沈默然,有让所有女孩为之疯狂的资本与魅力。他的五官轮廓分明,完美得无懈可击,尤其是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似乎有种魔力,让人为之沉沦。当初的自己,就是无故沦陷在他墨玉般的深色瞳孔中。那弯湖泊,抑或泥淖,让她越陷越深,无力自拔。
“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在场鸦雀无声,但是人们都只是释然地微笑。这只是无聊的程序,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沈默然,却鬼使神差地回头。尔后,他的嘴角扯起嘲讽的落寞的笑。
“夏子菡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
“我愿意。”尚未等神父说完,夏子菡已经急促地开口。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夏子菡羞红了双颊,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下糗大了。
神父会意地微笑,转向了沈默然:“沈默然,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他有说不的权利吗?沈默然眼底有淡淡的悲伤浸染开来,他微微迟疑,淡淡地说道:“我愿意。”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夏子菡有点好笑,仅仅几秒钟的空白,她却觉得漫长得像是几个世纪。也许幸福来得过于激烈,所以容易患得患失,夏子菡觉得自己真的很不争气,刚才她的心里竟有莫名的隐隐的不安。
“夏子菡,这不是幻觉。”她看着沈默然将精致的结婚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轻轻地在心里说道。
婚礼的程序总是琐碎,夏子菡却没有觉得厌烦,相反,她的心里充斥着甜蜜的喜悦。直到坐在婚床,她的心才又开始忐忑不安。隔着轻薄的白纱,看着床上栩栩如生的戏水鸳鸯,夏子菡的脸色愈发酡红。
好不容易宾客散尽,沈默然推开房门。灯光有点昏黄,安静地坐在床沿的夏子菡像是池塘中的那株莲,悄然却热烈地盛放着,沈默然微微有点恍惚。
低头静坐的夏子菡不安地抓着床单,没有留意到沈默然微微皱了皱眉。沈默然的脚步越来越近,夏子菡意识到他的身影已经投射到自己身上,心跳莫名地漏了几拍。
沈默然的眉头愈发紧蹙,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终究,他还是直接歪躺在了床上,夏子菡听见他磁性的声音:“喝酒,我敬你。”
他是喝醉了吗?夏子菡等了几分钟,见沈默然依旧没有动静。她轻轻地转身,沈默然闭着眼睛,已经安然入睡。夏子菡突然有点想哭,不知名的委屈在心底泛滥。但是,她只是轻轻地摘掉面纱,放在床头柜上。若是由他亲手摘下面纱,那该多完美,夏子菡的眼神变得落寞,她不自觉地叹息。很轻很轻的叹息,却重重地撞击在沈默然的心上。有那么一瞬,他都想坐起来。终究,只是无奈地闭上了眼。
“夏子菡,你怎么这么不知足?”夏子菡听见心底另外的声音,稍稍有点释然,能嫁给这个自己单恋已久的男人,此生都无憾吧?她踮起脚尖,重又折回床边。他的眉为何紧蹙?也许,今天累坏了吧?夏子菡微微有点心疼。只剩下床头的灯微微散着迷离的光,夏子菡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孔。她只是轻轻地帮他脱了皮鞋,然后缓缓地爬上床,俯身下去给沈默然松了松领带。似乎可以了吧,她扭头熄了灯。窗外,皎洁如水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在房中,夏子菡背对着沈默然,眼神愈发空洞寂寞。
而沈默然,回过神来微微有点好笑,自己怎么回事?刚刚她俯身的时候,他的心跳竟然急促起来。还好,她什么都没觉察。只是,现在看着她略显瘦弱的背影,他竟然有种想拥抱的冲动。只是意识到自己已经伸出手的时候,他蓦然清醒,突然心烦意乱。沈默然,你究竟在干嘛?也许,只是喝过了头,沈默然急不可耐地对自己这个突闪的念头加以肯定,生怕谁会与他争辩似的。
夏子菡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她是真的很不习惯身边睡个人。尤其是躺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还是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因为太过小心翼翼,夏子菡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点困难。不知熬了多久,终于沉沉地睡去。
她不知道,她的身后,沈默然依旧圆睁着眼睛,他的眼神比月光还寂寞。夏子菡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沈默然轻轻地叹气,但是心却莫名地安定下来。原本以为会整夜无眠,但是他竟然睡了过去。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