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检查后,医生给出因为落水第一时间就被救了上来,医疗团队抢救及时,也幸运地没有因受惊导心脏病发作的诊断结果。
总之,没大问题,只需好好修养。
钟晴长舒一口气,骤然放松的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
但此刻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做,她轻轻地抱起范绵,拍哄着幼崽的脊背,踏着优雅有气势的步子下了楼。
前宅宴会的客人早已遣散,言家人被带到范家日常生活的内宅别墅中,正在一楼客厅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终于,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哒哒”响起,众人抬头,看见范氏美艳逼人的女主人抱着一个粉雕玉琢、漂亮得像个洋娃娃的小男孩,面无表情地款款而来。
言家家主言垚表情惶恐,立马起身上前两步。
他堆着笑,脸能看得出曾经是英俊的,却已经在日复一日的酒色中发福,猥琐丑陋。
范绵在出卧室门时又开始紧张起来,体弱buff让他的眼前因紧张情绪白花花一片。
他鼓起勇气抬眼想找男主,却一眼看见张中年男人油腻的脸凑过来。
幼崽吓得“啊”了一声,两行泪又滚下来。范绵转头把小脸埋回钟晴怀里,再也不出来了。
范绵悲愤地想:不是因为他是幼崽,是因为男主爸面相真的一看就是带恶人啊!
见状钟晴横过去一眼,言垚瞬间就停下脚步,不敢上前了。
钟晴在佣人、保镖和言家四人的注视下旁若无人地哄崽,声音慈爱,柔和似水,没有半点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
范绵羞得还哪敢再当鸵鸟,拍拍妈妈的肩膀,表示他已经好了。
钟晴于是又气场一转,冷眼看向言垚,示意他能开口了。
言垚声音发颤:“钟女士……实在是对不起,给你们添了这么大麻烦,这……”
“都是这小杂种惹的祸!”他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吵得范绵敏感的耳道发痛,“都是他!有妈生没妈养的玩意……坏到骨子里了,竟然能闯出这么大的祸……”
钟晴蹙起眉头,捂住宝宝的耳朵:“注意你的言辞。”
言垚立刻闭嘴,冷汗从他身上滴下来,大男子主义令他在女人面前卑躬屈膝的现状感到烦躁至极,但无论范家还是钟家,都是他们这种层级不敢得罪的对象。他只得陪笑,连连抱歉。
范绵两辈子都是乖宝宝,很少听到如此“激烈生动”的语言。他几乎想抬起头,冲上去揍言垚一拳了。
怎么会有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
但他还没开始行动,就听见衣物拉拽的声音,有谁被强迫向前走,踉跄了几步。
“我已经好好教训过这小杂种了。您要杀要剐都随便,任由您处置。”
救命,大清已经亡了一百年了,怎么还有这种毫无法律意识的言论!
范绵实在受不了男主爸的逆天发言,他红着眼咬紧肉嘟嘟的嘴唇,再一次从妈妈怀里抬起头。
对男主爸的怒气激发了范绵的勇气,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情感,他视线下移,看向了那个被拉扯着近前,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的孩子。
耳边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周围的事物都褪去颜色。范绵怔愣着看着眼前的少年,好像此时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少年很瘦,瘦到有些脱了相,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范绵知道他已经十岁了,可身量看起来只有七八岁。
他浑身都湿漉漉的,不合身的宽阔西服包裹住他,显得很落魄。
头发看起来很久没剪了,刘海遮住了眼睛,整个人的气息都是阴郁的,但能从朦胧的骨相看出五官的优越。
他之前担心男主会因为被诬陷而顺带讨厌他。现在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
因为自从范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男主根本没有抬起头看他任何一眼。
少年只是挺直竹竿似的背脊,被遮住的脸对着地面,沉默无声。
他不在意他,眼里也没有他,更无所谓厌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