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来吧,不沉。”梅姨忙不迭从我手里将菜又拿了回去,冲我摆摆手,笑道:“你继续歇着吧,今儿不是小公子的生日吗,我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怔了怔,随即恍然。也不能怪江侃对我有怨气,我竟然连他的生日都忘了。
“锶小姐,”梅姨抬头看我,温声笑道,“这么多年,你和小公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闻言,我惨然一笑,黯然道:“明明两个人都变了。”
“一分开就想,一见面就吵,和以前有啥不一样?”梅姨叹了口气,继续道:“明明相互惦记着对方,怎么见了面反倒处不到一块去了呢?”
“梅姨,我也不想吵架,可江侃他……”
“锶小姐,你也别怪我多嘴,”梅姨叹了口气,温声道:“这些年你不在身边,你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你刚出事的时候,小公子恨不得跟着你去了,我看着他长大,从来没见他那样。你刚走那半年,他就没出过璞寨,后来要不是江夫人过来……”
“梅姨,你刚刚说什么?江侃去了璞寨?”我不确定道,“他去那里干什么?”
闻言,梅姨面有惑色,反问道:“小姐是不是糊涂了,什么这里那里的,璞寨不就是咱们农场吗?这个农场是小侃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拍下的,那个时候他还在读书,这个农场差不多花光了他所有可以动用的资产。院子修好后,小公子请陆斐他们过来玩,有人问这个园子的名字,小公子亲口说它叫璞寨。当时陆公子他们还笑话他,说好好的一个园子就毁到一个名字上了……”
正说着,梅姨忽然一拍脑袋笑道:“瞧我,果然是记不住事了,那个时候锶小姐和小公子还不认识呢,也难怪锶小姐不知道。不过,小公子竟然一直没告诉你么?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的眼圈忍不住热了起来,我眨了眨眼睛,企图将眼睛里的情愫稀释几分。我看着梅姨,喃喃道:“梅姨,他真傻。”
梅姨先是一愣,随后宠溺道:“不就是一名字么,什么傻不傻的。我觉得挺好,锶小姐觉得不好吗?”
我低头笑了笑,淡淡应道:“好,我觉得好。”
我的目光打在那些食材上,轻声道:“梅姨,你能教我做菜吗?我想给江侃做一顿饭。”
闻言,梅姨大吃一惊,脸上明明白白地写上了几个大字:好歹是人家的生日,你真的要做这种缺德事吗?
我颇有些心虚地走上前挽住梅姨的手,用撒娇的语气说道:“梅姨,我资质是有点差,这不是有您吗?您厨艺这么高超,随便指点两下,我做出来的菜就不会很难吃。”
梅姨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轻笑出声:“罢了,锶小姐想做,我哪有不教的道理。要是小公子吃到了你亲手做的菜啊,他……”
“他会吐。”我耿直地接了句。
梅姨:“……”
说干就干,我从梅姨手里接过几个袋子便拎到了厨房里。一边拨弄着手中的食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做什么菜,整个人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中。
“梅姨,我怎么没看见辣椒啊?”我拨弄着塑料袋子随口说道,“江侃最喜欢吃辣的,无辣不欢,没有辣椒怎么行?我在云南跟着一个阿姨学过几道云南的辣菜,我想做给江侃吃。”
梅姨看着我,眼神不自觉黯了黯,良久,低声说道:“小公子这几年胃不大好,一吃辣的,胃就疼。这些年,不怎么吃了。”
“胃病?”我皱眉,“他怎么会得胃病?”
梅姨眼神微闪,含糊道:“这几年应……应酬多,喝酒把胃给喝伤了。”
究竟是是应酬,还是借酒消愁?梅姨没再多说。小小的一方厨房里,我和梅姨相顾无言,各自低头做自己的事。
一个人先行离开,活着的人永远比死掉的人痛苦。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所能看到的江侃的痛苦,可能不及他真正承受的万分之一。
冷漠如斯,非他所愿。看得出来,江侃根本不接纳现在的自己,甚至是厌恶。而我——身为罪魁祸首的我,居然也因此对他心存芥蒂了。
江侃说得没错,我真是个没良心的。
我一边切着洋葱,一边不停地流眼泪。也不知道是被洋葱辣的,还是因为心里难过。
梅姨从外边走进来,看见我“梨花带雨”的模样不觉吃了一惊,温声笑道:“锶小姐,你真是太可爱了。放那吧,小姐,我来切吧。一会儿炒菜的时候你再上手,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倔强地闪了闪身子,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我吸了吸鼻子,抬头认真道:“梅姨,这次我想好好给江侃做一顿饭。您在旁边教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