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脸上夸张的表情消失,傻愣地跌坐在了王座上。
桑潘不会飞,他的翅膀曾经被人活生生地拔走了。
他此时就背着他的小竹筐,迈着小短腿,走在静谧的林间小路,偶尔还看见了一两个挥着翅膀的精灵,她们美丽得一尘不染,躲在树叶后,被他看见的时候就躲了回去,像极了怕生的含羞草。
他惬意得就像是来度假一般,他的学生苏格里可没有他那么轻松:&ldo;老师,您真的有把握吗?&rdo;
&ldo;当然。&rdo;
&ldo;真的?&rdo;
&ldo;必须的。&rdo;
&ldo;可是殿下之前下过令……&rdo;
&ldo;他肯定是在气头上,我知道的,殿下对我最好了。&rdo;
&ldo;您确定即使您救不回王后殿下也不会处罚您吗?&rdo;
&ldo;当然,顶多……顶多就让他把我的山顶花园收回去呗。哎,才研究没几天,又没有了。&rdo;
走在前头带领他们的兰苏心情是一上一下,说了半天你居然是对这个有把握!?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头就在脖子上挂着!
兰苏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给他提个醒,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苏格里还是不放心地偷悄悄在桑潘耳边说着,像是完全不知道前头的事务官会听见一样:&ldo;老师,等会您不会治也要先稳住啊,然后我就带您逃跑。&rdo;
&ldo;苏格里!&rdo;桑潘停了下来,他十分严肃,这个年长的学者严肃得让人不敢相信,&ldo;不准你再质疑殿下,是殿下救了我,是殿下给了我一切,殿下对我最好了。殿下不可能那么对我的!殿下不可能那么对我!&rdo;
他低下头吸了吸鼻涕,擦掉了眼泪,他居然不争气地哭了。
兰苏暗自叹了口气,前路是什么,他再也看不懂了。或许说,万年前被封印之时他就再也没法看懂,有人篡改了未来,改变了天运,预言的误差让一切再次朝着未知奔去。
三个人越走,周围就越沉静,重重的树叶遮住了光线,湿润的苔藓让地面无比滑腻,直到远处有琴声传来,为他们引路。
豁然有了光亮,泉流声响,竖琴有音,琴声断断续续,回荡在寂静的湖面。
古柳的枝干盘虬卧龙般,从河岸蔓延到了湖底,柳枝如巨伞撑开,覆压在湖面,两岸生长着的树木绿草都在湖上相托,在湖面相缠。
他们走过几道折射着水雾的光线,绕到古柳的另一边,看见了黑骑王,他靠坐在古柳边上,怀里是一个女人,他的手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指去拨动那把小小的竖琴。
桑潘想要上前去,就被兰苏拉住了,他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黑骑王像是没有察觉他们来到了一般,他很认真,一下让她去拨弦,一下自己去拨动,他脸上是安逸的笑容,还会侧过头去亲吻女人的金发。&ldo;西斯,你教得真好,我学的不错呢。&rdo;
如果不是他怀中的女人全程都毫无声息地瘫软在他的怀里,这大概是一副无比动人的画面。
然而眼前的一切都让入世不深的苏格里觉得毛骨悚然。
一曲终了,黑骑王终于抬起头,他朝他们露出温和的笑:&ldo;西斯在教我弹琴,让你们等久了。桑潘,你过来,看看她,为什么总那么安静?&rdo;
桑潘朝他卖力地点头,跑过去。作为一个与医师差得十万八千里的化武研究人员,桑潘发挥了他的专业素养,一上来就看指甲,戳皮肤,撬眼皮……跟那些&ldo;庸医&rdo;完全不一样,清新脱俗得很。
他心中有些忐忑,余光不止一次扫过了斯曼,他不知道救不回王后他的殿下会有多难过,应该会像死过去那样难过吧,他都已经难过到差点下错杀他的命令了。可惜愿望是愿望,桑潘一无所获,在他看来,王后已经成了一具死亡多日的尸体。
如果无法保存好她的尸体,那么很快她就会腐烂、发臭、长蛆……他甚至在脑子里开始设想要怎么说服殿下用寒冰冷藏她,嗯,北寒极地是个好地方。这里的生命力太旺盛了,对于已经死去的东西,过分充足的生命力甚至会加速尸体的腐烂。
嗯?桑潘的脸色发生了一丝变化,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ldo;怎么了?&rdo;斯曼迫不及待地问他,他整个人都被那种高悬着的期待取代。
桑潘一边赶紧朝苏格里招了招手,一边回答着黑骑王:&ldo;殿下,让我握起法杖再试试,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rdo;
苏格里将自己身上的竹筐打开,从一堆乱七八糟里拿出一根半米左右的火鸟木杖:&ldo;是这个吗?&rdo;
&ldo;不是。&rdo;桑潘推开他,几乎把自己的头整个埋了进去,翻来覆去了一阵,最后终于翻出了一个乌漆漆的短棍。
这……不是棍子吗?
就在苏格里惊愕的目光里,短棍如同朽木一般的外表一分为二掉落,一根长约一米的法杖显出,它剔透无比,有数十个微小的亡灵在里面如同流水般浮动。
&ldo;水灵祝福!?&rdo;苏格里完全想不到自己背的那一堆像是破烂的玩意里居然有个珍贵的空间储存物,储存物里则有个更加珍贵的水灵祝福之杖。
他老师可比他淡定多了:&ldo;这玩意叫&lso;水灵祝福&rso;?我还以为就是个&lso;感知加强器&rs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