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子五天前就已经下决心办理与结城的离婚手续。为此她还曾去家庭法院询问过法律方面的手续。
尽管如此,她还是给拘留所的结城准备好了去探望时要带的东西。虽说是要离婚的丈夫,但这是作为妻子的最后一次义务,并非出自爱情。
然而,这件事也只好中途告吹了。赖子已经知道,结城另外还有两个女人会来拘留所给他送东西的。那是赖子所不认识的两个女人。
尽管结城连续几天不回家,或者发现了他在外面冶游的证据,多年来,赖子都不曾有过动摇。她的态度是,无论结城干什么,统统漠然置之,即使知道两个女人热心地给丈夫送东西,感情上也没有起过波澜。
赖子第一次确知:即便自己离去,也还有女人照料结城。这反而使她感到安心了。她可以事不关己地把服侍结城的那段经历当成遥远的过去了。
然而,报纸上关于小野木的报道却使赖子陷入了精神错乱的状态。
一想到小野木的身影,心里就觉得好似站在悬崖上注视着要从自己脚下滚落的石块。那石块一面沿着陡峭的崖壁翻滚,一面向下落去。随之而来的,仿佛脚下其他沙土石块也都卷起烟尘,发出轰响,沙石俱下,直落谷底。沙土吞没赖子塌陷下去……
在坠落过程中,仿佛追忆往事一般,赖子眼前浮现出自己故乡的情景。那已经是与今毫无关系的事情了,可是唯独那情景却奇异地闪现出各种色彩。干裂的红土围墙,爬着蜥蜴的石壁,行将倒塌的门楼,无人行走的街道……这些景物又把-些断断续续的场面联系到一起,有幼年时期朋友的身影,母亲的面容,还有死去的哥哥的脸庞。
身体似乎就是这样地朝下沉去。脑海里涌现出各式各样的念头,而这一切竟奇妙地全与眼前面临的现实问题毫无牵涉。
她的思维同现实之间,出现了巨大的裂痕,间隔着无形的空虚。
远处传出了响声。
赖子抬起头来。nv用人正立在拉门那里。
&ldo;太太,您的电话。&rdo;
赖子连做出回答的气力都没有了。
&ldo;怎么办呢?是小野木先生打来的电话。&rdo;
nv用人颇有顾虑地说。赖子清醒过来了。几乎是无意识地朝电话走去。
&ldo;我是小野木。&rdo;
也许是听觉的毛病,小野木的声音有些嘶哑。赖子无法立即答话,胸口闷得发不出声音。
&ldo;听到了吗?&rdo;小野木又说了一句。
&ldo;……听到了。&rdo;她勉强开了口。
&ldo;看到报纸了吗?&rdo;小野木问。声音平平淡淡。
&ldo;读过了。&rdo;
小野木沉默了一会儿。赖子真想大声疾呼,可又不知道呼什么才好。
&ldo;务必想见您一下。可以出来吗?&rdo;
&ldo;可以。&rdo;
她想说:&ldo;我也无论如何……&rdo;话已经涌到嘴边,可是,又感到自己在说话之前,仿佛得先呼喊一番才成。
&ldo;谢谢。&rdo;小野木道着谢说,&ldo;还在老地方等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