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传来隐隐约约的响动,红玉耳朵最尖,连忙丢下活计出来观量。方才到得院儿里,就见李惟俭晃荡着身形,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行了进来。
王熙凤略略点算,当即咋舌道:“这里外里,岂不是亏进去两万多两银子?”
“啊?”
“嘶——”贾琏倒吸凉气,略略恼道:“你手太重,还是换平儿来吧。”
晴雯追着其说了一嘴:“快丢了知了,再仔细洗了手!”
红玉顿时羞红了脸,嗔道:“四爷啊,还在外面儿呢。”
贾政缓缓回过神来,说道:“事先说好,银钱可以给你,但不能拿着去炒那股子。”
一边擦洗,一边儿说道:“老爷,今儿就没瞧出我有什么不一样儿的?”说着,她要晃了晃脑袋。
过得须臾,琇莹也忍不住道:“我好困,你们守着吧,我去睡了。”
她每日早起,又习武消耗极大,素日里这会子早就睡下了。
香菱放下书卷,闷声应了,果真起身回了西厢,只看得红玉咄咄称奇,也不知这香菱每日家在想些什么。莫非那书卷比四爷还好看不成?
若稍稍沉住气,说不得这回非但能回本儿,还能小赚上百十两银钱。
王熙凤接过来,一面儿轻轻擦拭,一边儿问道:“大老爷不是新欠下四千两么?又从哪儿得来的银钱买股子?”
接连吐过两遭,李惟俭愈发昏沉,只用青盐刷牙漱口,随即便哼哼着趴在了床榻上。
晴雯叠着衣裳嗔道:“这外头的事儿我不懂,我就是瞧不得四爷遭罪。”
红玉就道:“今儿可是你值夜。”
此时大户人家值夜的丫鬟,夜里虽躺在主子外间的榻上歇息,却不敢睡了去。但凡有个响动,总要起来瞧瞧。或是为主子掖被子,或是服侍主子起夜。如李惟俭这般夜里拉了丫鬟一道儿睡的,终究是少数。
“偏就四爷会说歪理儿。”晴雯只当李惟俭是在顽笑,扭身道:“我去给四爷沏些酽茶来醒醒酒。”
赵姨娘眨眨眼,顿时娇嗔道:“老爷,你瞧瞧老太太身边儿的丫鬟,一个个穿金戴银的,比我这当主子的还要体面呢!”
王熙凤略略气恼,丢弃也似将药丢给平儿,沉着脸道:“还没说呢,到底怎么回事儿?”
贾政瞥了一眼,道:“嗯,素净些果然好看。”
贾政这会子被两团若隐若现的白腻,晃悠得好一阵眼晕,终究耐不过赵姨娘求告,许了其八十两银子。
一更过半,四个丫鬟守在正房里。晴雯、红玉做着女红,香菱捧着书卷困得连连揉眼睛,琇莹手里捂着个知了,这会子也成了磕头虫儿。
她上去紧忙搀扶住,李惟俭醉眼朦胧,仔细辨认一番才认出来是红玉,略略轻浮地挑了红玉下颌,肃容道:“灯下看美人儿,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王熙凤啧啧半晌,心中却透着快意。贾赦、邢夫人,因着她与王夫人是姑侄,向来对王熙凤刁难有加,此番遭了报应也是该着!
因是贾琏虽存了翻本儿的心思,却无可奈何,只得去还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