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俭这几日出去跑到城外工部火器试射场测量数据,余下光景深居简出,就等着朝廷造势出来呢。如今大势渐成,他也该抛头露面了。
这日过了辰时,李惟俭施施然带着吴海平去往城外,只盘桓了两个时辰便往回返。
车马方才行到菜市口,便有一提刀侍卫拦住去路。
“车中可是李秀才当面?在下忠顺王府侍卫,周长史请李秀才一会,便在前方柳泉居。”
京师中向有三居八楼之说,三居说的是柳泉居、三合居、仙露居。此三家酒楼前明时便是权贵流连之所,到了这大顺更是如此。那八楼则不同,乃是大顺开国后陆续开设的,其中鲁菜居多,只三家经营湘菜、川菜、淮扬菜。
帘栊挑开,李惟俭连忙朝那侍卫拱手道:“劳烦带路。”
“好说。”侍卫拱手回了,转身引路。
吴海平赶着马车跟着那侍卫,行不过一阵便到得一处四层酒楼前。马车停好,李惟俭下得车来,便见楼前有一古柳,柳下有一水井。
那侍卫凑趣道:“李秀才不知,这柳泉居便是以一柳一井命名,传闻前明严嵩曾在此处向主人家讨酒,主人家以酒水换了一副字——”他抬手一指:“如今这额匾据说便是严嵩留下的。”
“受教了。”
李惟俭随那侍卫上得顶楼,侍卫停下错身一让,李惟俭绕过屏风进得雅间里,便见那忠顺王府长史周安早已在此落座。
李惟俭笑着拱手:“见过周长史。”
周安面带笑意虚指点了点李惟俭,说道:“复生瞒得我好苦!若早知复生这般谋划,王爷又何惜区区几千两银子?”
李惟俭道:“非是要瞒着周长史,实在是这条陈早已呈上,我若早说了,只怕不合适啊。”
那周安笑意不变,说道:“本官心中纳罕,李秀才与王府向有往来,为何不将条陈献给王爷呢?”
李惟俭不答反问:“王爷可能驱动顺天府?只凭王府一家之力,只怕难以震慑水道宵小吧?”
“哈哈——”周安仰头大笑,抬手示意:“复生莫要客套,快快落座。”
“多谢周长史。”李惟俭笑吟吟的坐了,当即有侍卫上前奉茶。
周安道:“方才不过是顽笑之语,这般大的事儿,王爷避之不及,哪儿会往自家身上揽?这几日王爷得了信儿,见了忠勇王一面儿,私底下得了实缴一万两、得三万股子的允诺。这水务乃是坐地揽金的买卖,王爷觉着三万有些少了。
不过听闻其后那些股子要发卖出去,价高者得……复生可知,这股子到底多少银钱才划算?”
李惟俭思忖了下,说道:“长史何必明知故问?京师生民百万,人吃马嚼,每月吃水抛费就要三十五、六万两银子。水务公司铺设开来,前期造价高,水费低,可胜在久远。我那条陈上预估了,水务公司铺设开来,大抵要二十年回本。这二十年后,出息可都是白赚的。”
“二十年回本儿?”周安纳罕道:“我得问复生一句,这水务公司铺设费用到底造价几何啊?”
李惟俭比划出三根手指。
“三百万两……额,不对——”周安一双眼睛陡然睁大:“三千万两?”他急了,说道:“你那法子莫非要劳动神仙不成?怎地这般腾贵?”
李惟俭笑吟吟呷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神仙自然请不动,可造水塔,再以镀倭铅的水管子铺设几百里,还要造十几台蒸汽机提水,这内外城加在一处,抛费自然就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