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没想到林储默这种百分百计较最高产值的理科生居然只有这种归隐的淡然志向,在他印象里林储默一直是个在可续范围内应该回去争最好的那个——并不是因为他好斗,反之,他甚至能是一个很没有斗志的散人。他会争取最好的理由,也不过是他觉得这样合适,符合投出比。
就像花钱买东西一样,他永久讲求个物价相符。今天听他这么说,林楚倒是对他又有了另一层认识。
“那你真想报什么专业?造船的?出海的?不然是水利工程那块的?”林楚凑近连着问了几句,让两个人挨得过分近了,加上刚刚给他取耳钉的举动,师傅也应该看出了什么,在多次插入他们对话无果后终于没了声儿,专心开车。
或许是最近的眼色太紧,也或许是受林楚的感染,林储默现在倒是也磨练厚了脸皮,也不再特意拉远距离,任他怎么无意间往自己身上蹭。
“差不多对了,和海有关,但是范围目的性更明确——港口航道于海岸工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到师傅提醒到了才舍得下车。
“哦~这专业听着倒是听高端,那你是想给你老家那小海岛开辟个航线?还是……围海造陆?那每年算海水涨幅线也是这专业的活儿么?”
“你到底是想做哪一个,还是都想做啊?”林楚大概问了一通,林储默还只是在挑消毒水和棉签没回答,于是更加迫切地追着他问。
自己或许不知道,他一着急语气就带股冲劲儿,不过这语气中却不带焦躁,只是对在意的人想要知道得更多的心理。这样的感受让人莫名愉悦,因此林储默又使了一次坏心眼,等到林楚念叨了一路终于打算来硬的逼问的时候才回答他。
“你说的都对,差不多。”他用棉签棒沾了点酒精,轻轻在他发着肿耳廓边抹过一圈。
说实话,林楚每次打耳洞他耳朵根儿总是辣得疼,先是麻,到后头就是肿胀得难受。而棉签头碰着耳垂的地儿凉凉的,终于缓解了痛感。而且林储默现在一边对着自己耳边轻悄地说话一边用指头压着自己后耳廓给自己抹药,让人觉得他有那么点儿贤妻良母的意思。
贴心的男朋友,还很照顾自己的感受。林楚怕他力气重了不自觉捏住他手腕的手渐渐松了,歪了脖子方便他取耳钉。
“我小的时候每年都能看见他们在七八月份挑了海底下积攒的的泥上岸,再运到别的地方,我那时就觉得很麻烦,那几天没法吃到新鲜的海鲜总是让我很难熬……”林储默缩着手指把耳帽慢慢挪了出,因为过于谨慎小心整个胳膊都举得有些酸了,便开始说起他小时候的事儿。
“每年最大的问题是需要清理淤泥,所以我其实只是想掌握一个改良港口的方案——不说去改变,但我至少想去了解。”
“疼么?”林储默见林楚搭在他手腕的手劲儿又大了,小心地又抹了一道酒精上。
“没……我就是听你说你小时候的事儿有点好奇……”林楚回头看他。
林储默说起他小时候的时候表情总是很不一样……怎么说,虽然他平时和自己处着的时候也很温和,但他提到那小海岛的时候目光总是在很远的地方,但是不是散神的那种呆愣,他的眼睛大多时候藏着太多东西,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难得地流露出心里的那片柔软。
对上这双眼睛的时候你虽然没法像他一样在眼前浮现那个地方的具体模样,但你却能从他眼神里读出那个地方的好。
“那地方以前应该比我上去去的时候更好,不然也养不出你这样的人。”林楚说道,耳边细微却绵长的痛感过后,林储默在他面前举了举手里的耳钉。
“现在也挺好,我觉得小时候更好只是因为那时候我心里不装事儿。”林储默把这一对耳钉递给林楚:“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理?留着?”
“当然留着啊,你别看这个这么小,这上边的钻估计还能是真的,去金店当了不一定还能卖个好价钱……不过我也不会这么做就是,毕竟是朋友送的,不戴也留个纪念好了……不然等这段检查过了再戴也行不是?”林楚把耳钉装在透明袋子里,正打算往抽屉里塞却被止住动作。
“别留着,也别戴。”林储默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渐渐没了底气,很不自在地撇开眼把耳钉夺过。
“诶,这不行,回头他要问起来我怎么说,不戴行,连着东西都给我甩了可不行……这不是实打实地不尊重人么?”林楚要去夺,林储默倒也没阻止,很轻易地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