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庄稼就是浇水也长势不好,温度高,太阳毒,所幸开春看气候不好,他们多种的都是苞米,苞米耐旱产量高,估计到秋里能收获多些。
村里的学堂还没建好,小安几个都去外村学堂念书了,每天都有人接送,毕竟不是本村,离的不近,不敢托大,接送人一般都是李平,辜子晟和安夏渊三个人轮流着,全叔和奎叔平日都耗在西山了。
村里没几个孩子一起去邻村上学的,也是这样他们才天天接送的,也就是仗着家里大人多。
开学前李平和辜子晟去人家的学堂看过了,也打听过,这个村风评不错,据说学堂的先生人也好,如此才决定让小安小喜去的,离家远中午不像村里的孩子能回家吃饭,学堂有灶台,可以热饭,不过烧的柴要自己负担,开学的时候辜子晟跟人买了一担柴放在学堂的柴房,好让小安小喜可以烧火热饭,不论时节,冷饭大都对身体不好。
如此还怕他们弄不好,辜子晟没少费心思帮两小的弄干粮。
肉夹馍,不太会和面,每次都是李平活好面辜子晟再开工,贴饼子,怕剁碎的肉不好热,都夹了大块卤肉,就算不热吃起来也不差,下地干活不想中午做饭就吃这个,很方便。
饭团,顾名思义就是米饭捏成的团,馅也丰富,肉末,鸡蛋,酸菜,烤鱼干之类的,换着吃不容易腻味。有时候直接白饭加盐捏成团,就着水吃也是一顿。
包子,饺子都是干粮的不二选择,吃的一点不差,天冷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一人带一壶花生汤、萝卜排骨汤、青菜蛋花汤或者是红枣茶,都不带重样的。
热饭的时候煨在灶上,饭好了,汤也差不多了,为了他们辜子晟是能想到的都做了。
没少让那些崽子羡慕,等混熟了,小安他们也会给同桌或者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吃。
他们吃的太好了,倒不是这些毛孩子大方,实在是不敢惹,就凭他们早晚来接送的都不敢放肆了,一个汉子带着两条大狗接送他们,直觉告诉毛孩子们这两个人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加上自家大人耳提面命不许欺负人家孩子,辜子晟虽然没怎么露面,但十里八乡都有他的传说,安夏渊自野猪事件过后,也是闻名遐迩。
李平一家吃的在整个宁远镇估计都能算是顶尖的,就这几个孩子都瘦了,更是晒成小煤球了。
入夏后天气热的很,太阳跟蒸笼一样,往年日头落了大家就到晒谷场谝闲传,东家常西家短,你家的庄稼他家的菜,今年是就算天黑了,外头也闷热的很,屋里更不用说了。
一家子都上火的不行,只好夜里熬一锅绿豆汤,装进箩筐吊到井里冰着,早晨起来一人喝上一大碗,冰凉凉的沁人心脾,精神也能好些。或者是冰糖水,滚烫的白开水冲白糖,满满当当一壶,搁箩筐里头吊井里冰着,晌午正热的时候喝上一碗,透心凉。
听说生姜能开胃健脾,有防暑降温的功效,作为掌勺的辜子晟费尽心思什么生姜汤,姜粥,炒姜丝,姜片炖肉,就连做包子,饺子的馅都加了姜末,能增进食欲,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虽然姜也辛辣,吃的多了也不觉得难吃了。
不是辜子晟矫情,谁叫这个时代连个像样的医院也没有,不是他不相信中医,实在是宁远镇也没几个中医大家,所以最怕的就是生病了,只能干着急,当然有些土方子还是管用的。
就像前天回来的路上,小喜那小子蹦蹦跳跳的跑来跑去,没注意踩到一条蛇,被咬了一口,当时腿就红肿一大片,李平背着到大夫那看,把姜杵成末外敷,很快就好了。
被蛇咬一口的小子还惦记着吃蛇肉,话说家里也没缺那点肉啊?
为了安慰这小子没能吃上蛇肉的遗憾,辜子晟小露一手,当天晚上就吃鸡肉摊馍馍,这个摊馍馍蘸鸡汤吃是辜子晟最爱吃的一种。
这个和面要求相当严的,和面时要一点点加水,用筷子有顺序的搅动,面的软硬度差不多了再加入鸡蛋继续搅动,然后一次次加水稀释,继续按顺序搅动,直至面稀中无颗粒,面搅得时间长有韧劲儿。
锅烧热后,小火,锅内刷层油,延锅边淋入一勺面稀,迅速转动锅把,尽量让面稀在锅内厚薄均匀,待面饼的边缘翘起,用平铲小心整张铲起反过来再烙一会儿,待饼身上微微有些鼓泡泡,就可以出锅了,继续摊下一张。
摊馍馍,又薄又软,吃起来也没有煎饼那么油腻,带着一点点香,软软的蘸着鸡汤简直不能更美味。
不过各花入个眼,不是每个人逗爱这种吃法,摊馍馍摊了一摞,一盆面稀都摊完了,估计明天的早饭都有着落了。
所以辜子晟又做了一些小菜,像煎饼一样卷着吃,酸辣土豆丝,凉拌黄瓜丝,凉拌猪耳朵,清炒豆芽菜,爱怎么吃怎么吃。
其中全叔、小安和辜子晟一样喜欢蘸鸡汤就肉吃,其他人喜欢卷着吃,摊馍馍受到大家高度赞扬,几个人竟然把那摞都吃完了,一个个肚皮滚圆的。
困苦虽然有,但是李家村人的生活还是相当不错的,河流水位降低了也变窄了许多,到底还是有水的,众人自觉节约用水,浇地的水少是少了,不过总归还能浇上点,一些耐旱的庄稼或是菜总算是活着,不多,但自家吃的菜是够了。
只是靠田吃饭的人,跌一年年成,就可能让家里人饿死了,没办法,世世代代如此,庄稼人勤劳艰苦,终难致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唯一的出路是去科考。
然而说的容易,做的难,连吃饭都困难的人家哪里还有去读书的钱,这就像一个圆环不断循环往复。
自古以来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寒门世子?科举门槛再低,那些困苦艰难的庄稼人能如何?该如何?他们世世代代困守在几亩薄田里,维持着生计,大字不识两个。
当然,他们为什么不走出去?呵,对于这些一辈子最远到过镇上的人来说,出去等于两眼一抹黑,生命如草芥,出去或许连命都保不住,又有几个人愿意出去?至少留在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年成好了还能存些银钱,就是不好,对于土里刨食的人来说,有田在手就多几分底气,总不至于饿死。
因此今年虽然年成不好,但大家心里还是有些成算的,野菜野果,凡是吃不死人的东西家家户户都收集起来储存着以防不测。
就这样在他们热热闹闹的日子里,或许灾难还是会到来,可是谁又知道,或许不久之后他们或许连命都会保不住,但现在他们的日子至少能过得下去。
村西头的李庆家里来了寻亲的,面黄肌瘦的年轻孩儿,破衣烂褂的,李庆家的见着可怜,把人带回家拿了个几个苞米窝头,一碟腌苦菜,看着闷头苦吃的孩儿眼睛酸酸涩涩的,这世道啊!
善良的她不知道自己带回来的不是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孩儿,而是要人命的刽子手!让他们一家差点成了全村公敌,让他们差点无家可归!
作者有话要说:
安侯爷的小剧场
安夏渊:许挽尊,你相信人有轮回吗?我想相信,那样本侯定要在那三生石上刻下最深的印记。求不得今生便盼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