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乃至“下愍百鸟在罗网”(《朱风行》)的朱凤和“急难心炯然”(《义
鹘行》)的“义鹘”,其实都是诗人的自我画象。这正是杜甫高出于同时代
其他诗人的关键之处。
此外,杜甫性格的复杂性也值得注意。杜甫的性格中有狂做的一面,《新
唐书?杜甫传》载严武欲杀杜甫事:
武以世旧,待甫甚善,亲至其家。甫见之,或时不中。而性褊躁傲诞,尝醉登武床,
瞪视日:“严挺之乃有此儿!”武亦暴猛,外若不为怦,中衔之。一日欲杀甫及粹州刺史
章彝,集吏于门。武将出,冠钩于帘三。左右白其母,奔救得止,独杀彝。
此事出于唐人范掳所作《云溪友议》卷上,而《云溪友议》作于唐傅宗时
(874—888)或稍后,距杜甫之卒已有百余年,书中又多传闻失实之处,故
后人多以为此事不可信。1我们认为诗人与严武之间的关系相当密切,他对严
武始终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这在杜诗中有大量的证据,所以严武曾经“欲
杀甫”的事肯定是小说家言。但是说杜甫说过“严挺之乃有此儿”的话,虽
无实据,却并非完全不合情理。杜甫《奉酬严公寄题亭之作》云:“谢安不
倦登临赏,阮籍焉知礼法疏。”严武《巴岭答杜二见忆》(《全唐诗》卷二
六一)则云:“可但步兵偏爱酒,也知光禄最能诗。”杜甫以阮籍自比,严
武亦以阮籍比杜,“礼法疏”的阮籍在醉后说一句失礼的话,并不是太奇怪
的事。1事实上,杜甫在狂做方面确实颇有乃祖遗风。杜审言曾称:“吾文章
当得屈、宋作衙官,吾笔当得王菱之北面!”(《唐才子传》卷一)杜甫在
“放荡齐赵问,裘马颇清狂”的少时就在文学上自视甚高:“气屈贾垒,
目短曹刘墙。”(《壮游》)在“骑驴十三载,旅食京华春”的困顿生活中
也仍然气冲斗牛:“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赋料扬雄敌,诗看子建亲。”
(《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正因为他狂傲,所以少时就树立了“会当凌
绝顶,一览众山小”(《望岳》)的抱负,并且有勇气去攀登古典诗歌的高
峰。
然而杜甫的性格中又有谨慎的一面。这不仅体现在他在政治生活中“拜
辞诣阙下,怵惕久未出。虽乏谏净姿,恐君有遗失”(《北征》)以及“避
人焚谏草,骑马欲鸡栖”(《晚出左掖》)的小心翼翼,而且体现在他在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