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蕙这两天晚上又开始睡得不太好。很容易惊醒,无缘无故的一点声音,就可以醒过来。本来怀孕就容易尿频,她经常要起夜一次,再加上这个原因,睡眠质量就更差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总之就是空落落的,像没着没落似的。
半夜下了一场雨,雨很大,哗哗地浇下来。她从床上爬起来,虞柏谦已习惯她半夜要起夜一次,微微动了一下,就继续熟睡着。她去了下洗手间,却没回卧室,而是走到了二楼的阳台那里。
拉开厚厚的窗幔,又拉开里面的薄纱,玻璃门外面大雨如注。她把门稍稍梭开一条缝,雨气就混着夜风扑面而来,边上的薄纱被风吹得翻飞,都裹到了她的脸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竟然梦到了自己去参加鉴宝节目。
肯定是被桂妮妮影响的。除了一些收视率很高的综艺节目,这类宝物鉴定的节目就是桂妮妮的最爱了,连带着她也跟着喜欢看了。两人还学了不少文物鉴定的知识,桂妮妮已能一口气背出北宋的五大名窑,“定、汝、官、哥、钧。”得意洋洋地对着她显摆,“我牛吧,我牛吧。”
只是对王刚主持的一档节目,桂妮妮很有意见。那档节目里,王刚手持一把紫金锤,凡是经在场专家鉴定过的,只要是赝品,一律当场砸掉。每次听见王刚喊:“请出护宝锤!”又戴上白手套,握着锤子向某件瓷器走去的时候,桂妮妮都会说:“可惜!可惜!也许是真的呢,专家的话也不一定都是准的。再说了,就算是假的,仿得这么像,过几十年也会有价值了,你没看清仿明的东西,现在也都是宝贝了。”
她还反驳桂妮妮,“假的就是假的,那些持宝人都是自愿的,砸了是很可惜,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经常见到电视画面里,某个持宝人的特写镜头,锤子敲下去的那一刻,他们脸上的情绪无法形容。都极力克制着,但那一种惜悔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即使是赝品,对这些人来说,也很痛心。
“多可惜啊,放在家里插花也行啊,干嘛要来参加这种节目自找虐。”桂妮妮始终不爱这个节目,却每次又喜欢看。
而辛蕙刚才做梦,竟然也梦到了自己的宝物被砸碎的心情,那一刻,她在梦里看见自己的眼神,后悔,痛苦,和节目里那些持宝人是一样的。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醒来她眼睛都是肿的。她现在每天都是跟着虞柏谦一起起床,他走了之后,她要是困的话,就再去睡个回笼觉,晚上睡不好,也有可能是白天睡多了。
今天虞柏谦却像是很清闲的样子,吃过了早饭,也没有急着出门。
辛蕙在楼上做了个简单的眼部护理,以前上班也是这样,争分夺秒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不说光彩照人,至少也要精神焕发。要是顶个黑眼圈去上班,老板没说话,Carey陈都要不答应,“没精打采的,你来上什么班?想混日子,趁早回家混去。”刚开始跟着Carey陈混的时候,她没少被这样骂过。
她从楼上走下来,虞柏谦正在沙发上看一些像是图纸样的东西,听见她的脚步声,抬起头看见她,眼睛就像是一亮。
望着她走到他身边,他微笑着侧过脸调侃她,“眼睛不肿了?”早上起床的时候,还问她是不是被蜜蜂蛰了。这种人。
辛蕙没理他,问:“你在看什么?”
他手臂一伸,就把她半揽在怀里,拿起一份图纸和她一起看,“我打算建个高级会所,地址都已经选好了。”他在图纸上指给她看,是在一幢高楼的下方。
“经常要应付一些大神小神和关系户,请客吃饭一搞就上万,不如开一家自己的会所,还能赚别人的钱。”他又拿起另一张图,这是一张效果图,讲给她听,“一共三层,底下这层连着车库,那些不想被曝光的公职人员开着车来,可以悄无声息地进入会所,一层唱歌,二层喝茶谈话,三层是高级宴厅,吃喝玩都可以包圆了,是不是很方便?”
辛蕙丢给他两个字,“*!那些xx党员都是被你们这样带坏的。”
他丢开图纸,哈哈大笑,“不这样那办得成事?”笑了两声,又对她说,“晚上别做饭了,我带你到外面去吃。”
她看他心情不错,顿了两秒,叫了他一声,“谦哥……”他立即皱眉,“以后别这样叫我了。”辛蕙一愣,“那叫你什么?”
“什么都行,就是别叫谦哥,我听着不舒服,总像是有事要发生的感觉。”
辛蕙怔了一下,自己想了想也无奈地笑了,“那叫你虞哥?”
他很嫌弃,果断地说不好。
“那叫全名,虞柏谦?”
他瞪她一眼,“干嘛连名带姓叫得这么生分?”
辛蕙又说了一个,“那叫的亲热点,阿谦怎么样?”他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叫我阿黄算了,还阿谦?”
辛蕙大笑,阿黄阿黄叫了他两声,叫的他脸都绿了,才笑着问他,“那到底叫你什么,要不我叫你柏哥哥吧。”
她感觉到虞柏谦一怔,人像是僵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带了疑惑,她赶紧像是撞上的一样,又加一句,“谦哥哥,虞哥哥,你要不怕肉麻,我都可以叫。”
他似乎愣了一下,眼里的疑惑渐渐消退了,隔了一会儿才说:“都不好,换个正常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