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如果她泉下有知,也一定很讨厌她了吧?甚至后悔把她生出来……
她离开的那样孤单,那样凄惨,而她作为她的女儿,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为她做……
因为她怕斯君谦会伤心……
“妈,对不起……”
她跪了下来,一叠叠的给她烧着纸钱:“以后我每天都来这里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你先不要生气,等我下去陪你了,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她吸了吸鼻涕,努力眨了眨有些泛酸的眼睛,勉强笑了笑:“妈你要是在下面见到你两个外甥了,记得……记得帮忙……照顾一下……嗯?别让……让……”
她咬唇,火光映的她脸色通红一片,似乎连眼睛里也被映的通红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一口气:“别让别的孩子欺负他们,就说……就……就说我……我下去后会好……好好补偿他们……”
一直在墓地里待到六点钟,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暗吞噬,她才慢慢起身,拍了拍有些麻木的腿。
远远的,一辆黑色宾利静静停泊在路边,隔着反光膜,她没办法看清楚里面人的神色,却也不需要看清楚。
步行着走了长长的一段路,才到了公交车站口,等车的人比较多,慕小悠远远的就戴了口罩跟鸭舌帽,将帽檐压的极低。
上了车,靠着她是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时不时的向后看着什么,没一会儿,就转身看她:“请问,你能不能跟我换一下外套?我男朋友惹我生气了,还死追在后面,烦死我了,就换一下外套就好,我给你五百块,行吗?”
她这么跟自己说话,慕小悠才发现,她穿的跟自己也差不多,同样的牛仔裤跟马丁靴,同样的直长发,只是上衣不一样。
她有些犹豫,其实心里是不愿的,只是不太擅长拒绝别人。
那女孩子又焦急的问了问她,果真掏出五百块来要塞给她,慕小悠没办法,只好把外套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跟她交换了一下,女孩子开开心心的跟她道别,临到下车的时候,居然还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顶跟她一模一样的鸭舌帽跟口罩戴上,才蹦跳着下去了。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戴口罩也就算了,因为最近这里的空气质量的确不是很好,可是大晚上的,她为什么也要戴鸭舌帽呢?
这么想着,却也只是疑惑,想了想,就过去了,又过了一站才到了校门口,她跳下车,不等站稳脚跟,就忽然被等在外面的两个人从后面捂着嘴架了起来,拖进了一辆黑色轿车里。
几乎连挣扎喊救命的时间都不给她。
口罩被撕扯而下,沾着刺鼻气味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似曾相识的场景陡然跃入脑海,她拼命的挣扎,被一左一右两个人按压的死死的,不一会儿,大脑就一阵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骤然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空气里是刺鼻的消毒药水的味道,隐隐的,大脑像是被针扎到了似的疼。
她伸手在脑袋上摸了一圈儿,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有男人的声音,隔着遥远的异域时空传来,缓缓的,重重的传入耳中。
“小悠,小悠,慕小悠……”
她转身,四周一片漆黑混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清楚。
“千尘来找你了,赶紧出去见见他吧……”
千尘……
慕小悠茫然转身,眼前的混沌又瞬间变成了层层浓雾:“千尘?姬千尘?你在哪里?你来找我……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怎么会?他是你丈夫,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啊,看,这是他孤儿院的时候跟你在一起玩耍的照片,看到了吗,睁开眼睛,看一看……”
模模糊糊的,又刺目的灯光在眼前微微晃动。
她努力睁大眼,勉勉强强看到一张模糊的照片:“这是……”
“这是你们在孤儿院的时候玩耍的照片,你很照顾他,所以他被家人找到的时候,带着你一起回来了,这是你十岁时候的照片……你十岁的时候,跟千尘一起在游泳池玩耍,你掉进水里去了,是他把你救出来的,看,这是当时的录像……看,这水中的,是不是你?”
慕小悠凝眉,努力睁大眼,却还只是勉强看到有个女孩子在游泳池中扑腾,有个男孩子跳进去捞她的场景,她摇头,用力摇头:“不,这不是我,我七岁的时候就离开孤儿院了,我走的时候千尘还没离开,我是去了慕家,我大哥……啊――”
“那是姗姗啊,你忘了吗?被慕家领养的那个人,是你的好朋友,叫荣姗姗,她才是被慕家领养的那个女孩子,你还记得吗?你第一次来姬家,很陌生,还哭了,是千尘哄你的,这是当时的录像,你仔细看一看……”
“……不不,我没……啊――痛……”
“你再仔细看一看,姬家养了一只小狗,叫做katte,是你给取的这个名字,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