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的是不是眼睛瞎了?家里这么大一美女竟然还跑到外面去偷吃?”“真是太可惜了。”夏绮拎着包,走了没两步,便在转角处遇到了兰姐,也不知道是听了多久。夏绮稍微有点尴尬,她这个人,最怕老师长辈这种,兰姐的气场强大,她心里还是有点微惧的。好在兰姐也没有说什么,在她点头打招呼之后也朝她点了点头。外面的车如游鱼,她走到自家楼下,一抬头边看见那扇小框内微黄的灯光,顿时觉得心中的烦闷都消失殆尽。她兴致冲冲地就想要上楼。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闷哼声。夏绮顿住了脚步。她循着声音朝一旁的小巷子里走了几步,里面又传来一声闷哼。顿时头皮一紧。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周日曜!大脑几乎空白了一瞬,甚至来不及多想,夏绮转身就进了巷子,于是便看见了上次在电梯口遇到的那个精神小伙,而周日曜的轮椅被推到在地,整个人跌进泥泞里,衬衣洁白的一角被染上了污垢,整个人都狼狈至极。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好像没有什么反应一般。可夏绮看得心下却是一片酸涩,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虎落平阳被犬欺。怎么可能没反应?怎么可能不难受?他可是周日曜,那个自尊心极强又傲气清高的周日曜。精神小伙挑衅的话语同时在耳边响起,“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那什么周日曜是吧?哈哈哈哈,都残废了,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老板吧,还吃得起饭吗?不会要女人养吧?”嘲笑的话像刀子一样,声声刺骨,说着他还伸脚去踩周日曜的腿。夏绮彻底忍不了,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一把挡在了周日曜的面前,“你干什么呢?!”精神小伙一看是夏绮,态度瞬间好了不少,只是眼神中还是止不住的轻浮。“原来是美女你啊。”“不是我说,美女,你不能只看脸啊,他都一无所有了,你跟着他,能有什么用,还不如跟我。”夏绮手都在发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上对方猥琐的眼神,她骤然冷笑了一下,“你不会觉得,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吧?”精神小伙被夏绮唬地一愣,皱眉,“你什么意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你不懂?他是失势了,但是朋友人脉都还在,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让你在这条街上混不下去,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跟着他?”“你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看。”夏绮的目光冷得逼人,言之凿凿,他下意识地就有些害怕了起来。这妞说的确实也没错,不是说这个周日曜是什么大公司的大老板身价几百个亿吗,那他多少也认识点别的大老板,别说是几百个亿的了,就是他们镇上开水泥厂的老板,他都是不敢招惹的。小伙顿觉后悔,他都已经这么对周日曜了,他后面来找他的麻烦怎么办?夏绮看懂了他的想法,于是道:“今天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不过周日曜在这里的事情你先对外保密,也算暂时将功补过。”他已经彻底信了夏绮的话,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放心吧,我这个人口风最严,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行吧,你先走吧,别在这里碍眼。”一直到那人彻底消失在巷子里之后,夏绮才有空去看地上的周日曜。周日曜垂着眸子,一直没出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夏绮伸手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掀开,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不要多管闲事。”周日曜的语气很冷。空气沉默了一会,夏绮忍住犯上鼻头的酸意,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我们签了合同的,我理应对你负责。”周日曜没说话了,夏绮以为自己说服了他,谁曾想,下一秒,周日曜的黑眸落在她的身上,“我有喜欢的人了。”夏绮的身子一僵,原本自以为完美无瑕的伪装,被层层剥开,整个人□□地曝晒在热天阳光下,窘迫席卷全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熔软。他知道,原来他都知道。也对,若不是因为喜欢,她又怎么可能对他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嘴上虽然不说,但有些东西,眼神藏不住。周日曜是想要让她知难而退。巷子里长久的沉默,夏绮僵站在原地,周日曜笃定她下一秒就会离开。一段时间的接触后,他也差不多琢磨透了这个女孩,心思都写在脸上,脸皮也薄。自己说的这些段话,足以让她难堪了。即便是喜欢他,在自己救了他之后,却被回以这样冷漠刻薄的话语,也差不多该心灰意冷了。但是他再一次猜错了,夏绮站了一会,然后用袖子抹了把眼泪,一面掉眼泪,一面过来扶他。周日曜怔愣住了,“你”夏绮一直扶着他重新坐到了轮椅上,才小声闷闷开口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周日曜想的的确没错,他说的话让夏绮很难堪,甚至有一瞬间的退缩,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因为他猜错了一点,夏绮对他的不仅是喜欢,而是迷恋。喜欢需要土壤和回应浇灌,但是迷恋不需要。那是一种信徒接近自我牺牲式的虔诚。周日曜低头,看女孩将他搀扶起来,又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替他擦掉身上的污垢,然后咧开嘴角,朝他笑,眼睛弯弯地,映射着皎皎白月,她说:“周日曜,我们回家吧。”他试图令她难堪,她却将他的自尊一瓣瓣重新拾起,重新归还于他。那夜,风静云消,月亮高挂树梢。银色一瞬倾洒,如水般温柔地包裹在他受伤的心脏。也就这么一瞬,一生沦陷,一世着迷。草莓果夏绮带着周日曜上了楼,周日曜洗漱完,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夏绮叫住了他,“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我帮你看看?”周日曜这次难得地没有拒绝,夏绮上前去,掀开了他的裤腿,果不其然,方才被那精神小伙踩的那一小块俨然已经青紫了。夏绮没吱声,转身去翻出了一罐云南白药喷雾,替他涂在了受伤的地方,一面轻揉着,一面抬头柔柔问他,“疼吗?”都已经没有知觉了,又怎么可能会疼?周日曜没说话,夏绮也随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有些尴尬。之后夏绮一直没吱声,替周日曜上完药后,就默默回了房间。周日曜估计巴不得她别去烦他,自然也是什么都没说。那日之后,她同周日曜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更淡了一些,同那日所说,他有喜欢的人,那她也自然应当同他保持距离。最多也就是因为那份合同,她平时多照顾周日曜一些。夏绮有些难受,但她心里也清楚,这不就是自己一开始想要的吗?她一开始想要的,也不过是远远看上周日曜一眼。一如她曾经做过无数次的一样。后面夏绮的实习工作逐渐也忙了起来,一时间早出晚归,两人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那日的事情,夏绮尽量不去提,周日曜也更不会说。夏绮到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行业就是这样,建筑行业早已经饱和,卷的厉害。没有什么背景,管你是清北常青藤的,都要从基层做起。北兆最不缺的就是名校生。相比较之下,虞莹就要比她轻松多了,她左右逢源,嘴甜会说漂亮话,其他人便很少知会她干事。实习生就那么两个,虞莹不干,这些事情就自然而然地落到她头上了。结果就是夏绮工作到了傍晚,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等她画完cad图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