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啊!开放我!”丁烈挥动双手,目眦尽裂地咒骂,“契弟!你哋呢班契弟!放开我啊!”
「粤:松手,放开我!混蛋!你们这群混蛋,放开我啊!」
可生死面前,他成了被罢免的帅:“烈哥!唔去呀!”
「粤:烈哥!不能去啊!」
混乱中,海面上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气浪扑过来,轰得每个人的耳朵嗡嗡响,是谁瞪大了眼睛,指着海面上花火一现的橙光。
丁烈挣开束缚,扎进冰冷的海水:“盈盈!!!”
然而夜是静的,月光下黑色的海潮,遥遥一轮支离的霜月,浮动在烟云般的硝烟后,也似墨染,滴下一颗如墨的朱砂痣,在心上烫出的窟窿。
第59章
1941年12月初,日军攻占香港,开始了长达的三年零八个月的日治时期,许多没有逃出去的英国官员被日本人关押进了各处的集中营,其中被虐身亡者,不在少数。
洪爷趋于日本人的淫威,残命偷生,他宽慰丁烈,我们这般烂仔就这点好,放到那个年代都是活得下,以前对英国人点头哈腰,现在换成日本人,不用怕,只要暂时低一低脑袋,什么都不用怕。
他提醒丁烈要会低头,自己倒有一把笔直的腰杆,某日上街,肩膀蹭到几个喝醉酒的日本兵,忘记要鞠躬行礼,活活被几双大头靴踢爆肝脾,横尸路上。
三年零八个月后,丁烈坐上兴义堂龙头老大的位,在易了主的上海饭店摆酒,看上一个小他十八岁的上海歌女,娶回家为妻。
次年,该女子为他生育一女。
丁烈抱着女儿,去石塘咀请先生看过,取了单名楹字:“哦哦……”他把粉嘟嘟糯米团似的宝贝高举在手上,要把她捧到天上去,“我们阿楹是火命,名字里带个木字好,旺她。”全然忘了自己是金命。
火克金,何况还要借木来旺火。
先生看看他,想想还是算了,女儿嘛,哪个不是老爹前世的孽债。
虎父无犬女,丁楹也不知像谁,从小就是个胆大包天的鬼灵精,就没她不敢干的事儿,反正有老豆在背后撑腰。丁烈宠她到无法无天,哪怕他的小阿楹要天上的月亮,他这个老豆捅破天了也要为她办到。
幸好她对月亮毫无兴趣,反而喜欢她妈妈桌上摆的口红,胭脂,偷偷将自己抹成张唱戏的花脸,被丁烈撞破……
“阿爸……”丁楹把小手藏到身后。
丁烈来到丁楹面前蹲下,轻轻扒开她的手,扔掉那段被捏成团的口红,手指抵在唇峰上:“嘘,我们不要讲给你阿妈听。”
丁楹长大后,迷上法兰西,一心想去那里求学,丁烈没在地图上找到那个国家,反而一眼落到比法兰西还小的英格兰,当即大手一挥,决定,还是去美国吧。
丁楹在美国一待就是十年,头几年还年年南鸟一样飞回来看看她亲爱的老豆,后来便是打越洋电话,这一年春节前,丁烈接到宝贝乖乖的电话,爹地啊,我过年带男朋友返来啊,也许越洋电话里也掺了海浪的涛声,恍恍惚惚令人听不清,于是丁烈气如虹中地回女儿,好啊。
丁烈现在年纪大了,怕吵,妻子早就般到三楼,空下二楼是他一个人的空间,他挂了电话,扶着楼梯往楼上走,小窗上一轮宁静的明月,抬起来的脚忘了放下,他仰头向后倒,眼里是那轮霜白的月,明月啊,他痴痴地望,丁烈记不清了,他有多少年,不敢抬头看一看明月。
丁楹一下飞机就风风火火赶到医院,老豆!!!
丁烈看着头发烫成新潮的大波浪,穿开司米针织衫的现代女郎冲进他的病房,嘿嘿笑了:“盈盈……我的盈盈……”
丁楹坐到床边,握着他的手:“老豆……系啦,系我,楹楹回来啦……”幸好,幸好他还记得她,她阿妈说得没错,她才是她阿爸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她抹掉眼角的一滴泪,朝身后呆站的人招招手:“来啊!”同丁烈介绍,“老豆,他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我在美国的男朋友。”
清隽腼腆的男子,未说话脸先红:“叔叔,你好。”为了在未来岳父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他特意换了一身西装,打了领带。
丁烈突然抓紧女儿的手,往身后拽,边拽边挥手:“你走啊!你走啊!”他像搂一袋撒开的米,一抔聚不拢的沙,要把丁楹留下,赶走她的男人,“你唔抢走我的盈盈……呜……盈盈……你唔同佢走啊……唔走啊……
「粤:你走啊,你别抢我的盈盈!呜……盈盈,你不要和他走……」
同年五月,伦敦近郊著名的玫瑰园别墅,爱德华爵士为自己的爱妻培植出一种全新品种的红色玫瑰,取名「WhiteTig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