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白盈盈被一个日本人箍在臂弯,习惯了长期凌虐的双手,一只野蛮地占据了属于他的纤细腰肢,另一只,粗暴地伸进撕裂到腿根的裙片下头,捉住那双白到扎眼的大腿。
祁天红着一双杀人犯的眼,几乎立刻忘记一切地冲上去,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地嗅到空气中一触即发的危险味道:“伐要冲动,我去,让我去!”
上海人像一条泥鳅,滑入日本人和白盈盈的中间,用身体将他们两个隔开:“たいじん②!”他大声地喊着,把上海人的机灵发挥到极致,“你怎么在这儿啊,走走,我送您上楼,楼上都等着您喝酒呐。”
滑手的皮肤感消失了,日本人乱抓乱划的手从上海人的脸上掠过,打歪了他的眼镜,滑稽的斜在鼻梁上,顾不上风度,他冲祁天着急使眼色,走啊,你们快点走。
该道声谢的,他如此仗义地替他们扛了下一场大危难,但……
祁天的手刚把白盈盈揽住,就抛弃掉一切道义,抱紧了她,大步把身后粗鄙的怒骂都扔下。
白盈盈脚跟半离地的被祁天带回车里,嘭的关上车门,黑西装脱下来,盖到白盈盈的腿上。
他一言不发,脚下油门踩得过分急,一路上差点被他撞到的车仔的叫骂,连成一串鞭炮撵着他们的车尾。
白盈盈以为他会送她回家,可祁天开过半山,直接把车停到山顶上。
车头灯是和汽车一起熄火的,小小的车厢一刻暗下来,霎时融入一片漆黑,连坐在边上的人,也只有一笔黯淡的轮廓,祁天和白盈盈,谁都不说话。
祁天在身上烦躁地摸烟,才想起香烟和洋火都放在西装左边的口袋,披在白盈盈的身上,他用英文失礼地骂了句,伸手朝那片朦胧的西装上摸过去。
祁天中黑暗中,找一支烟。
起先他还清楚他要找的是支烟,也以为很容易就会找到,可他的手伸到西装底下掏,白盈盈的腿突然猛的一抖,这下他可没法解释了。
白盈盈什么都没说,把腿往旁边缩了缩。
他是个混蛋,祁天骂自己,可骂归骂,手却依然搁在白盈盈的膝盖上。
他今晚真是太不对劲了,什么绅士风度,什么文明礼仪,都见鬼去吧!从他看到那个日本人动白盈盈的一刻,他一贯自持的忍耐,好演技,周旋的好本领都武功尽废,只想用最快最狠毒的招数,冲上去把人撕碎。
好比这一刻,祁天清醒意识到,他的烦躁不是一支香烟可以抚平。
他想要的,一直都在他的掌心之下。
跟白盈盈料想的不一样,祁天非但没有像平时那样规矩的退开,说两句幽默的俏皮话化解尴尬,反而学那个淫猥的日本醉鬼,从她被扯开的裙片下头,把手伸进来。
她想抓住他的手,叫他停下来,可一层西装叠一层旗袍,下头波浪那么隆起的形状,根本不是她可以拦得住,祁天的西装滑到地上,他的呼吸声,在沉默的黑夜里,让她心慌,一个有过点经历的女人,都不会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祁天越过车档,把白盈盈压进车座椅,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低头吻她。
他一来,白盈盈就把脸错开,一次这样,两次这样,祁天被激怒了,也不管吻落到哪里,逮住了就亲,耳朵、腮颊、鼻子、战栗的眼睛,最后掐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将她的嘴衔入口中。
白盈盈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比丁烈掠走她的那天晚上,比日本人长了枪茧的猥琐手指都让她屈辱,一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下面就失手。
白盈盈用劲夹紧两条腿,抵抗祁天的进犯,他们的牙齿磕碰到一块儿,血腥气很快在嘴里弥漫,不知是动气还是疼痛,祁天的身子连肩膀猛地发抖,越发凶狠地吻她,白盈盈恍惚有一种要被吃掉的错觉。
啪的一小声,好像夏夜里拍一块蚊子块,祁天睁开眼,目光中白盈盈的睫毛,潮湿挂着泪,啪的又一声,这次的声音同力道都大了许多,也叫祁天分辨出,她在做什么。
第三记的耳光打下来的同时,白盈盈的泪也一并滚下来。
祁天错愕地松开手,更多眼泪夺眶而出,他没想到,那么小的一滴眼泪水会蕴含这样惊人的威力,白盈盈只是哭,就叫他的心沁在咸辣的黄酒中,疼痛难当的杀过一遍。
压在身上的分量走了,白盈盈拭掉眼泪,黑暗留给他们彼此梳理平静的体面,然而密闭的车厢里到处是古龙水混着血腥的气味,预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多么激烈的战争。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汽车再度发动。
祁天沙哑嗓子,说:“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