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苍茫大地,他永远是孑然独行。
“陛下……”叶薇细弱的声音传来,皇帝顺着望去,却见伊人面色苍白、虚弱一笑,“你别怪他们了。是我自己出门得不巧,谁能料到会下雨呢?他们已经来得很及时了。”
若不是妙蕊那会儿赶到,她真不知要如何应对后面的事情。
皇帝摸摸她额头,“还好,不怎么烫。喝了药没有?”
“喝了。”
皇帝叹息,“看你这个样子,上次不答应教你冰雕是对的。那冰室你都不用待几天,一个下午就得卧床了。”
那晚他和叶薇开玩笑,说她唤声师父就教她冰雕。当时她支支吾吾不肯叫,他便顺势拒绝,只因心里还是觉得那么折腾的事情不适合她。
“怎么就这么爱生病呢?”男人捧住她的脸,恨铁不成钢般念道,“朕养着你,真是比养一个孩子还费神啊!”
叶薇可怜巴巴地拽住他袖子,没有说话。这具身体就有这么弱她能怎么办?想当年她栽到雪堆里也没有着凉,如今淋点雨就成起不了身了,真是凄惨。
又想起下午的事情,她咬唇。
可能,还有受惊过度的缘故吧……
“不成,不能任由你这个样子下去。你得学点东西来打熬筋骨。”
“打熬筋骨?”这不是那些习武之人才会做的事情么?
“你这个年纪再习武艺已经晚了,换点别的吧。会骑马么?”
“会……”
“那好,等这次病好了就跟朕去马球场。朕教你击球。”
马球?那可是又危险又激烈的运动啊,他就不怕她掉下来摔死?
察觉到她的担忧,男人气定神闲地笑了,语气是叶薇熟悉的自负,“放心,有朕在,一定摔不到你。”
“当真?”她眨眨眼睛,“这么有自信,莫非您以前教过别人击球?”
“没有。”他哪有那功夫!
“这么说臣妾又是头一个了?”她神情严肃,“按说作为您收的第一个徒弟,臣妾应该感到荣幸,可想到您之前都没经验,我这心里怎么那么虚呢?”
她把他曾经的话尽数奉还,皇帝忍不住轻笑。摸摸她冰凉的脸颊,他与她四目相对,语气变得温柔,“在朕身边,你大可放心。朕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说得认真,而她在瞬间的惊讶后垂下眼眸,像是害羞,也像是……困惑。
谢怀的居处在建章宫南端,气派宽敞的两仪殿,除了太上皇无人可随意进入。
他下午一直在三清殿和上皇论道,等回到两仪殿时天色已晚,邹远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迎他,欲言又止,“师尊……”
谢怀不用他多说便猜出了缘由,“知道了,你先出去。”
邹远如释重负,立刻退出正殿,还体贴地替他关上了门。等到殿内再无旁人,便有个粉白的身影从屏风后出来,慢条斯理走到他面前。
“天一道长,本宫可算等到您了。”
“原来是宣和夫人。”谢怀神情淡淡,“再过几日就是您的册封典礼,怎么有空来贫道这里?”
宣和夫人道:“自然是因为本宫想见道长,有问题想问道长。”
她语气暗藏深意,谢怀垂眸,“夫人有什么话,大可直言。”
“您倒是爽快,那这些日子为何一直对我避而不见?还非得我亲自找上门来。”宣和夫人冷笑,“你是怕我问你,那天晚上为何要帮着沈氏,为何要破坏我的计划吧?”
谢怀不语。
“事前我已经说了,你不肯帮我便罢,我自能找到愿意帮我的道人。可你既然要置身事外,为何不干净利落些?半路杀出来讲了那番话,你知不知道我的辛苦谋划全被你毁了!”
“此事是贫道对不住夫人,您要责怪贫道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宣和夫人怒极反笑,“你怎么会无话可说?我现在问你,你为何要救沈氏!”
谢怀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夫人,这与你无关。”
“你坏了我的事就与我有关!”宣和夫人厉声道,“不说话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因为她是那个女人的表妹嘛!你心心念念记挂着的人,你怎么舍得让她的妹妹死呢?”
她嘲弄地看着谢怀,话说得无比刻薄,“堂堂天一道长,上皇身边的得道高人,谁能想到内里居然是如此眷恋凡尘?我看你也不用修道了,早点去给那个女人陪葬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