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走上前去,将他手中的信笺接过,“朕不会杀你,这些秘密你若是不说出来,便不会有危险。既然当初母皇信太卿,那朕也愿意信你。”
贵太卿是母皇后宫中最得宠的人,母皇怕萧家暗害高位君卿,便只将他的品级升到卿,可又许了贵为封号。长宁没有怀疑他说的这话是假的,“太卿这般恨萧家吗?”
贵太卿道:“我不是因为自己而恨他,我是为了先帝。她一生不得快意,一生都要被萧家压制。先帝病重之时,我守在她身边,我也亲眼在屏风后见过她拖着病躯,求萧胤放了长平公主,她是帝王,却要由萧家,由他萧胤摆布,她驾崩之时还放不下李家的江山,无法合眼,先帝活得太苦了,我只是想让萧胤不痛快而已,让他也尝尝这份苦楚。”
长宁心头憋闷,他说的明明是母皇的事,可她却感同身受,“若是朕也无法实现你这个愿望呢?”
“那陛下便永远瞒着这件事,永远不要拿它来激怒萧胤。”
贵太卿说完这些,便伏跪在地上,同长宁行了礼,而后起身道:“今日离宫,多谢陛下恩典。”
贵太卿走了,长宁看着手中的信笺,而后将它丢进了墨中,顷刻便看不清字迹。说这些事又何必拿什么书信呢,这么多年,难道他自己不知吗?
长宁想到昨日萧璟说的话,他说是阮衡暗害薛迹,长宁眉心皱起,吩咐佩兰道:“去传纯侍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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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薛迹还在午睡,长宁走了进来,坐到榻边,帮他掖了掖被角,轻微的动作,薛迹却察觉到了,他立刻醒了过来,见眼前人是长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薛迹往里挪了挪,拉着长宁的手,“你也歇会儿吧。”
长宁笑了笑,“我哪有这等福气,殿中还忙得很,我只是过来看看。”
长宁话音刚落,宫人通传一声,“陛下,陈太医来了。”
薛迹怔了怔,而后坐起身来,长宁道:“是我让他过来的,昨日听君后说,有人在熏香中动手脚,我便想着让陈太医再好好给你瞧一瞧。”
陈太医进了殿来,给二人行礼,长宁道:“先给荣君瞧瞧吧,他的身子无恙,朕才能放下心来,去处理前朝的事。”
陈太医取出脉枕,为薛迹诊脉,他已有五日未来,可没想到他的脉象竟与之前大异,并非是和那香料有关,而是那毒似乎渐渐控制不住了。
陈太医抬眸去看薛迹,果然见薛迹对他使了眼色,陈太医敛下心头慌乱,道:“荣君的身子无大碍,只是上次毕竟胸口受了伤,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到底伤了元气,平素还需多进些补品将养。”
薛迹心思一松,长宁听他这么说,也不疑有他,陈太医既然是薛迹的叔父,必定不会害他。
长宁又想到阮衡的事,对薛迹道:“阮衡他秉性不坏,只是奢念太重,那香料之事,我希望你能暂且按下,我已经罚了他,他也跪在我面前认罪。”
薛迹没想到竟会是阮衡害他,难怪长宁这般为难,“那熏香发现得早,我身子无恙。他是不是,还对你有用?”
长宁没想到他竟然看了出来,她心头有些歉然,“是。”
薛迹见她这么郑重,轻声道:“你既然说要放过他,我便听你的,左右也未酿成大错。”
佩兰匆匆进来,停在屏风前,同长宁道:“陛下,木大人求见。”
薛迹忙道:“你既然还有政事,便先去忙吧。”
长宁拍了拍他的手,而后离了殿中。
等寝殿内只剩他和陈太医时,他这才道:“叔父也察觉了吗?”
“你既然知道身子不适,为何不让人召我过来。”
薛迹道:“叔父若是常常来,陛下便该起疑心了。”
第70章落定陈太医知晓他的顾虑,更明了他骨……
陈太医知晓他的顾虑,更明了他骨子里的固执,“那一刀虽然未伤及心脉,可却有损肺络,日后一旦你身子虚弱,怕是会有咳血之症。而从你的脉象来看,那毒靠我的药物是压制不住的,你怕是要受些苦楚了,陛下常来甘露殿,被她发现了怎么办?”
薛迹答得干脆,“那就请叔父为我施针,便是熬,我也要熬过去。”
陈太医狠狠咬牙道:“我真恨不得杀了郑勇安!”
“我不会放过他的,死之前一定会让他为我陪葬。”
陈太医唏嘘一声,心头只道那毒夫应有恶报,只是可惜了迹儿。
自从杨寰一事之后,长宁提拔木云砚为中书舍人,正五品官职,杨寰一事虽是她所为,但却不为人知。
长宁吩咐道:“近来留意朝臣动向,特别是与萧家有关的,萧韶此次栽了跟头,必定就此罢休,还有杨家的事。”
木云砚恭声道:“陛下,臣倒是有一想法,萧韶定怀疑是陛下离间她与杨毓,而您何不让局势更复杂一些,将萧璎引进毂中,她受萧韶管制太过,若是此时给萧璎一个做官的机会,正是她‘大显身手’之时,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若是再惹出什么祸事,萧韶定会两头顾及。”
长宁沉默一瞬,木云砚以为自己这话惹了她不快,而下一刻,长宁吩咐道:“拟旨,朕欲招揽贤才,京中贵女可自荐,半月之后初试,留选之人可入廷试。”
这消息传到京中,便有不少人起了心思,以往爵位都由嫡长女继承,次女便少了许多机会,若是能在廷试上得陛下青睐,便有了参与朝政的机会。而萧璎虽然不在此列,她是相府嫡女,根本用不得这些,可她自从上次被责罚之后,愈发想要证明自己,便瞒着萧韶,也入了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