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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杨牧听见敲门声，忙将双手重新抱在胸前，腆着肚子，喝一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筱笙和刚平。他们十二点多才到，吃过饭，找了个旅馆，筱笙和刚平就出来了。本来秦苗和雅林也想来参观参观的，筱笙觉得不太好，就说你们坐了那么远的路，好好休息一下吧，晚上咱们去看夜景。

杨牧见是是两个陌生小伙子，心想是不是文学青年来送稿子找错地方的，就眼皮也没抬，对小乔说，开编辑会时你通知我一声，我也要参加。说着就往外走。

筱笙和刚平爬了楼，加上略有点紧张，还在喘着粗气，想和杨牧说话，但杨牧没怎么看他们，就都不敢说。筱笙俩进了办公室，对小乔说，我们是来这里报到的。小乔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前些日子谢主任已交待有人要来报到的事。小乔说，谢主任出差了，你去找刚才出去的那个人吧，他是杨副社长，他的办公室就在隔壁。

筱笙和刚平敲了副社长的门，得到许可，就推门进去了。杨牧眼皮也不抬地继续看报，脸上每一个小肉球都庸懒地躺在脸上。筱笙和刚平取出派遣证给杨牧，并作了自我介绍，说明了来意，告诉他是小乔让他们找杨社长的。

杨牧这才点头说：“哦，有这事。这伙子，能分到报社来，挺幸运的嘛，来了单位后有什么打算啊？”

刚平抢先说：“我们都是学新闻的，我还是预备党员，到了单位后，一定服从领导安排。年青人，就是要虚心学习，腿勤手勤。”

杨牧示意他停下，示意他们在木沙发上坐下。他俩早就觉得站着不自在了，就赶紧坐下了。

杨牧用食指敲着桌面，用很慢的语速很低的音量说：“对，要虚心学习，学校学那些东西是很不够用的，遇事多向同事请教，需要请示的来这里问问也是应该的嘛，党报是党的喉舌，非同小可，嗯，非同小可……那位，小，小，哦，小郑对吧，你说说。”

筱笙想起火车上秦苗跟他说的话，他自信满满地说：“从事新闻工作，可以大有作为，比如有些地方的报纸开通了民生热线，很受老百姓欢迎。咱们可以充分利用媒体的优势，依靠党报的信誉，为民办实事，拉近党报与群众的距离。”筱笙学着成熟男人的样子，说话时摊开一只手，掌心向上，在空中比划着。

筱笙说话的时候，刚平则拿眼将办公室瞅了个遍。办公桌上有几张报纸、一只茶杯、一部电话，墙角有个饮水机，茶几上放着一包一次性杯子。靠墙放着个报架，是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党报。刚平站起来，将杨牧桌上暂时不看的报纸夹到了报夹里，又拿起杨牧的茶杯，给他冲了点热水。筱笙谈得很有兴致，为得到秦苗的指点暗自高兴。

杨牧盯着筱笙，几个肉球很严肃地在他脸上立着，数秒之后，他示意筱笙停下，说：“好了好了，情况还不了解就一条接一条地来了，你的书生气太重，读几年书看把你能得，你以为凭那点理论知识就能管理一家报社了？这话你改天跟丁社长说去吧，那位，小，小，哦，小许对吧，他谈到的要虚心，要勤快，就很好，你看，他一来就着手干点实事，而不是谈大道理，不过，这不是批评你，理论也要，实践也要，两相结合，对，两相结合，好了。”

最后杨牧让他们将派遣证先放着，明天上午再来一趟。

筱笙和刚平一走，杨牧又腆着肚子踱进了小乔的办公室。小乔只顾忙。杨牧说，嘿，现在的大学生，两脚没来得及踏进报社大门，就提起什么建议来了，拿报社当他们学校的文学社了，我好好地跟他们上了一课，我还让他们明天再来，到时你先将他们拦住，我处理完自己的工作再接见他们。小乔还是只顾工作，必要时就说，嗯，啊，是吧。杨牧又双手分开在小乔身子两边，支在电脑桌上。夕阳从窗外淌进来，给桌面镀了一层薄薄的金黄色。杨牧说，小乔，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吃海鲜怎样？小乔将杨牧推开，说，烟味都将我醺饱了，还吃呢，离我远一点好不好呀！杨牧见小乔说这话的语气不是很强烈，又说，在这临都市能这样推我的也只有你了，冲这一点，我也该请你。小乔说，不巧，我男朋友约过我了，下次吧。杨牧说，好好好，先陪男朋友，有主有次嘛。杨牧笑了，脸上的肉球似乎也兴奋起来，随脸上的肌肉上下跳动。

筱笙和刚平回到旅馆，吃过晚餐，将一条主要商业街压了个遍，又来到了江边。华灯初上，江上清风徐来，惊起层层粼光。秦苗说，太美了，要是泛舟江上，听着船桨搅动水流的声音，那是一种怎样的享受啊。雅林说，加上才子相伴，让江风江水江月见证一段爱情，岂不更美。江边真有一块牌子，上书：有游船出租，每条6元／小时。

刚平说：“筱笙，她们的意思你听懂了吗？看，那里停了几只出租的船。”

秦苗忙说：“我没那意思，我只是说说而已，要不，我请客！说着就过去付钱。”

江上真个凉爽。秦苗招呼着：“快划呀，划船好玩，筱笙，你玩过吗？”

筱笙说：“小时候划过竹排，一次皮球掉到水里了，就划邻居的竹排去捞，足球没捡着，人掉到河里了，还好被田里干活的人救起，回到家，母亲做了一碗蛋汤给我吃，划船的滋味忘了，蛋汤的味道还记得，再也没喝过那么好喝的蛋汤了。”

秦苗大笑，后来看刚平和雅林不觉得怎么好笑，就没笑了。筱笙提议，干脆让船随波逐流，到点了划回岸就是了。大家同意了，就唱起歌来。他们四人对唱了那首“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走”的歌。唱完，刚平就抱着雅林，对筱笙说，你们忙你们的吧，别看我们。筱笙和秦苗两人，又是你往我这边挪挪，我往你那边移移，慢慢地就相互抓住了手，秦苗幸福地靠在筱笙肩上“别说喜欢，换个词。”

秦苗的长发被江风吹起，筱笙看着看着，又想起上次在南河桥相拥的一幕，他心里说，秦苗真的很美。他鼓起勇气，凑近秦苗的耳根说了几个字。秦苗大声说，你吐词不清，什么“歪你”！这时，雅林笑了，说，“我爱”连起来就是“歪”呀！刚平说，你们好落后呀，现在才进展到这个阶段，听听我们说什么。接着，刚平大声对雅林说，老婆，亲一个！雅林说，老公，还没亲够吗？说完，四个人都大笑起来。

月亮升起来了。天上一个，水中一个。只是水里的月亮被船桨一搅动，就幸福得一塌糊涂了！